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沈惊阙一噎:“你想要我怎么谢?”
顾长明没有回答,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便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地上之人。
“此事本将军会彻查,今夜让诸位受惊了。”
“云宁!”
一位美艳女子提着衣裙匆匆而来,发间镶玉孔雀金步摇随着跑动而晃。
云宁眼睛一亮:“母亲!”
“云宁,我的云宁……”她将云宁紧抱在怀中,“还好你没事。”
“多亏了沈姐姐……还有顾将军!”云宁乖巧眨眼。
女子抬起头来,仪态端庄华美。
她便是当今南齐护国长公主,云宁的母亲。
沈惊阙低头施礼,长公主看着他们,笑了:“顾将军与云华郡主当真英勇过人,多谢你们保护云宁了。”
沈惊阙笑道:“多亏了云宁郡主聪慧,才让我们得以脱险。”
云宁嘿嘿一笑,刚要往沈惊阙身边跑,就被长公主拉住后衣领:“今夜迟了,诸位先回吧。”
宴席散去,所有人皆若有所思离开了皇宫。
马车内流窜着一股酒味,沈惊阙总能感觉到一旁投来的视线,直白又似乎带有那么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幽怨。
她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对上顾长明的目光:“怎么?”
“小郡主好算计,连我都被你算进去了。”他语气凉凉。
沈惊阙嘴角一抽:“什么算计。只是你恰好路过而已,顾将军英明神武功力高深,想来解决一个刺客绰绰有余。”
“你说得对,”顾长明单肘靠在窗沿,掌心拖着脸,侧头瞧她,生出一派慵懒之态,“那么请问……沈小郡主,为何能解决那个刺客呢?”
沈惊阙心下一突。
还是来了。
她不确定顾长明看见了多少,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
“你看错了吧。”沈惊阙面不改色,“顾将军是不是喝多了,明明是他自己摔倒的。”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沈惊阙尴尬笑了几声:“我说是运气……顾将军信么?”
“……你看我信不信?”
“好吧,”沈惊阙斟酌着,严肃开口,“实不相瞒,我儿时与家中侍卫学过几招,未曾想今日刚好用上。”
顾长明似笑非笑:“那小郡主家的侍卫还真厉害。”
喔,可不是吗。
她以前就是和顾长明练出来的。
小侍卫还挺厉害。
沈惊阙不再理他,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看来,南齐皇宫,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是个武将,自认为是粗人,读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从前在缙国朝堂,与满朝文武皆是好兄弟,小皇帝有话直说,让她去镇守边疆退敌军,沈惊阙便二话不说扛起剑就走。
缙国一直很繁荣。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样的朝堂……
她闭了闭眼,不再去想。
缙国边境驻守着他麾下二十万大军,忠心耿耿,不会易主。
若是廖枝想接管,怕是没那么容易。
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她死去的消息总有一天会随风声传遍四州。届时,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二十万大军是何反响,缙国又将处于何种境地。
虽说大将不止她一个,能臣也不缺她一个,但皇帝是独一无二的。
沈惊阙的死讯,传递出的消息远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叹了一口气。
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军心与士气最为重要。得想办法在消息扩散前重回军中,到时也有应对诸事的资本,不至于崩盘。
还当真是容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顾长明侧着头,视线停在沈惊阙的身上。
她似乎在很专注地想东西,眼神没个焦距却灵动有神,发间盈着月华如上好绸缎,眼角泪痣在月下竟有与平日全然不同之感。好似陌上如玉少年郎。
嗯,很熟悉的感觉,又像是许久不见。
有些怀念。
大缙三十六年,彼时沈惊阙正逢双十年华,已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因其用兵诡谲复杂,剑下亡魂无数,人送外号鬼面将军。
中秋那日,她恰打完一场苦战。银盔染血,舌尖尽是铁锈味。她依稀记得那日的月都好似浸了血,荒野在月下一片红。
她便抱着剑,坐在茫茫原野,看着圆圆红月,想着不知多少年以前的中秋。
那时祖母会笑着抚她的脑袋,大哥会送她新的宝剑。
皇上召她入宫,几位少年在花园中对月饮酒,笑着说月也知人性,好月解风情。美酒都沾了清风月华饮得尽兴快意。
余城不算聪明,被几人逗得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