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有些艰难地将嘴里嚼了半天的鸡腿咽了进去。
然后直愣愣望着季瑜,心道,这人可真是奇怪。
就这样双目交汇之间,彼此之间都宛若有触动,对对方有一种没由来的亲切感。
季瑜神情怔仲,双颊一片冰凉,终是过了半刻钟,等到季芙弱弱开口,“你...没事吧。”
他抬手一抹,入手竟是湿润的泪,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是落泪了,哂笑摇头。
“不知这位公子缘何落泪?”
季芙歪了歪脑袋,轻声问道,脸上有些忐忑,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落泪,不出声就那么极为哀伤地望着自己,好像在透过自己看什么似的。
连带她自己不知为何,也有了难过伤怀之感。
“这位姑娘生得很像在下一位故人。”
季芙将一旁的小凳推了过去,示意让他坐会儿,毕竟她瞧着这人并不想伤害她,且与外头那些土匪又大有不同,是以,她倒不那么害怕。
冲着他努了努嘴,“要不您先坐下。”
“刚才见公子与我四目相对之时,喊了一声,咳......想来是我与公子的娘长得有几分相似,惹得公子伤怀了。”
她小心翼翼张望了一眼,这此说话十分贴心,不像以往那般莽撞。
季瑜似感伤似怀念地叹息了一声,开始旁若无人说起自己儿时之事,许是这么多年寻妹无果,让他早就精疲力尽,也许两个妹妹在那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已嫁人生子,亦或流落到了那个腌臜地方受尽□□,他实在想不到两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该如何生存,当然也可能早就不在人世......
少时曾许凌云志,而立却已是草莽,少时亡父亡母,后又际遇不佳,他出人头地的热血激昂,早就与他的年少一同埋葬,现下唯一的寄托便是期盼两个妹妹还活着,找到她们,长兄如父,担起当兄长的责任。
“不是有几分相似,刚才在下进来的时候,看见姑娘的相貌,有那么一刻,在下还以为是家母复生了。”
原来看起来像书生,实际上是土匪头子的男人,娘亲早就亡故,那她刚才岂不是在说他的伤心事,这土匪不是伤心之下,拿她祭奠逝去的亡母吧,季芙都开始冒虚汗了。
许是察觉她的不安,季瑜瞥了她一眼,继续说着,
“季瑜,是我娘给我取得名字,其实一般来说,都应当由爹来取名,不过我娘是私塾里面教书先生的女儿,我爹说我娘是才女,于是就让我娘来取了这个名,我出生在一个离雍都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你这样来自雍都的富户小姐肯定听都没听过,叫桃源村,其实我还有两个乖巧可爱的妹妹,她们小时候长得跟雪团子一样......”
听到了熟悉的地方——桃源村,季芙有些惊诧,不过还有一点,她有些不解,这个季瑜从哪里看出来她和姐姐是富户家的小姐了,她们看起来很富贵吗?!
她想开口说两句,却发现季瑜说得十分投入,清俊的面容上,带着过分复杂的情绪,她实在看不明白。
“直到宣德九年的那场洪水,全都毁了......两个妹妹被洪水冲走了,那些贪官污吏拿了朝廷赈灾粮款,我娘为了让我活下去......”
后面的事情似乎极大的刺激到了他,只见他神情激动,双目通红,似乎忍着极大的愤怒。
“后面怎么了?”
这个书生土匪现在的样子有些吓人,就是那种又伤心又难过又极度愤怒好像要吃人的模样,季芙紧张地攥住自己的小手,一边臀部紧贴在凳子上,脚尖朝前轻轻用力推动,屁股往后顶了顶,将凳子后移了几步,离这人远一些,以防他暴起伤人。
她如此明显的举动,瞬时让季瑜从悲伤中抽离。
此时一些土匪嬉笑打闹着走了进来,“季二哥今儿大婚,啧啧啧当了新郎官的人就是不一样,今天晚上红被翻浪,定然快活极了。”
“恭喜二当家。”
“恭喜二当家的,哈哈哈哈,哟,这么快就把盖头掀了。”
“不会是新娘子掀得吧,迫不及待了。”
.......
这伙儿不着四六的土匪一进来,就满嘴荤话,季瑜神色瞬间又恢复成往常,恰到好处得带着几分喜色。
说了几句推诿之词,将一众土匪又都给不着痕迹地赶了出去,这伙人又东摇西晃地去了李傲哪儿接着闹洞房,季芙经历了这一次,才有了切身了自己被土匪绑上山头身不由己之感。
她有些怯懦,想了想措辞,“好汉,我觉得......我们有些不般配,你看,你都说了,我长得......像你娘,我家乡也是桃源村的,指不定我和你娘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当然,我不是想占你便宜,主要是为了您着想不是,若是你真娶了我,后头要是是个啥血脉至亲,岂不是违逆了伦常。”
季芙一边看着季瑜的脸色变化,一边小心翼翼说着,只要这人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