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刘招娣咋就看出这孩子俊俏了。
“招娣儿,咱现在自己都难养活,你要下这娃是害他命呐,是造孽!”郭青山急得恨不得给这蠢婆娘两耳刮子。
搁以前,遇见这个娃儿,她要坚持,说收留就收留了,现在他们自身难保……
“牛儿,看来咱跟这婶儿没缘分呐,他婶儿你别为难你口子,我们奶孙俩这就走,哪儿死哪儿埋,死前能遇见个善人,不做那饿死鬼,已经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老妇人边说边偷偷在孩子身上使劲拧了一把。
男娃儿突然大声痛哭起来,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沈蜜看得一清二楚,她冲上去一把拉过孩子“这娃儿真是你孙子?你也下得去手?你怕不是有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老人眼神躲闪了一下,狠毒地剜了沈蜜一眼。
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哭诉孩子的身世,哭诉孩子趴在死了的娘亲身上吸/奶/吃的惨剧……
刘招娣听得眼泪花直打转儿,她一把推开沈蜜“成天价的争当那救人的善人,咋连个孩子都容不下?真狠心呐!大家伙儿可擦亮眼睛,看看这假仁假义的狐狸精。”
“你……你这蠢妇!再胡咧咧,小心我撕烂你的嘴!”郭老伯的老伴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指着刘招娣大骂。
“好哇,就知道你们偏心他弟,看不惯我也连带着嫌恶青山,老天爷呀,青山,你命真苦哇,你亲爹娘都眼睁睁看着你断子绝孙……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太不把青山当人看了,就想他一辈子无儿无女给小儿子一家当牛做马养那几个逼/崽/子……”刘招娣越说越脏。
郭青山跟郭阿福都气得脸色发青,但碍着她是女人终究没动手。
“我跟你们说,今儿这娃我养定了,谁也甭想拦着我,以后他吃喝都从我那份儿里出,我看那个丧良心的敢让我们两口子孤寡一辈子!”刘招娣紧紧抱住牛儿,生怕他被抢走。
“罢了罢了,你愿意养就养着,以后有啥事别赖我们!”郭老伯气到发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刘招娣得逞,欣喜不已地抱着又脏又臭的牛儿一顿狂亲“你以后就叫我娘,有娘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这是你爹,那是你阿爷,快叫声爹!”
牛儿怯生生从嗓子眼儿里咕噜了一句什么,刘招娣激动地连声答应,开心疯了。
沈蜜跟顾叔对视一眼,都暗自摇头。
晚上,刘招娣领了饭菜跟水,顾不上自己吃,先喜滋滋地一口一口喂牛儿。
那样子,恨不得疼惜到骨头缝儿。
郭青山没好气地把自己的吃食跟水分了一些给刘招娣,刘招娣忙让孩子喊爹。
“你看,你爹多疼你,生怕你饿着。”
那孩子吃饱喝足,待在一边,眼睛却盯着来时的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夜时分,其他人早就睡了,牛儿却依然不肯睡,刘招娣只好边打瞌睡边哄他,没有一丝不耐烦。
“是他们,阿奶的牛儿,你们这群黑良心的拍花子!偷我乖孙儿,不得好死!”
熟悉的声音如一声惊雷,比白天中气十足不少!
沈蜜深吸一口气,烦躁不堪。
果真,深陷在心理痼疾和执念里的人,可怕、可恨,但一点不值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