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三两成群、都在讨论着刚才的时砚景,唐褆笙同身边的女同学聊了几句,又小跑回到有些神游、沉默走着的阮唐身边:
“阮阮?唐唐?阮唐!”
叫了好几声,阮唐才有些怔怔地回神望去,唐褆笙瘪了瘪嘴,却没有问她在想什么,很快又兴高采烈地分享:
“我问到了!时砚景跟我们果然是同一班,昨晚群里的座位表还没有他名字呢。”
阮唐后知后觉地噢了声,似乎并不吃惊。
“你猜到了?”唐褆笙拉着人转弯上楼梯,但不等阮唐回答,自己就自言自语,“也是,一班教资最好,状元跟我们一个班也正常。”
阮唐垂眸,认真地踩着一级级楼梯:“刚刚其他同学,好像不止讨论这个吧?”
“她们讨论的是另一件事。”唐褆笙往周围看了一眼,点点头,“刚刚时砚景在台上,你应该也有看见吧?”
阮唐盯着她。
唐褆笙悄悄往耳朵上指了指:“他戴着助听器。”
后面三个字,唐褆笙几乎是气音。
阮唐扶着楼梯扶手的手一紧,唐褆笙倒是自顾自说了下去:“他们现在都在说呢。”
“……”阮唐开腔,“都在说些什么?”
唐褆笙害了一声:“还能说什么?都在说校长不做人呗,礼堂的喇叭声音那么大,也不知道照顾一下他宝贝状元的耳朵,就是为了炫耀自己抢过了其他学校、挖到了时砚景。”
阮唐不自觉抿着的唇一松,脸色也轻快了些。
还好,同学们都很好。
上到四楼,唐褆笙已经换了个话题,她一边说着自己昨晚补作业补到半夜,一边拉着阮唐走到高一一班的课室,她随意瞥了眼门口的座位表,只是昨晚已经在班群上传过了、所以也没细看,但是刚进教室门口,唐褆笙的脚步就一顿,刚还困倦的眼神明显震惊。
紧随其后的阮唐也被迫停下脚步,她伸手揉了揉撞上唐褆笙后背的额头,有些疑惑:
“笙笙,怎么了?”
唐褆笙默默偏头望向她,不语,阮唐疑惑地越过唐褆笙往里面望去,视线在触碰到穿着白衬衫的人身上时,也顿了顿。
唐褆笙连忙推出去看了眼座位表,又探个半个身子进教室,来回反复看了三遍后,才小声地附到阮唐耳边:
“校长的宝贝状元,是不是坐错你的位置了?”
阮唐抿了抿唇,她没有回答,只是脚步轻轻地走到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她看着沉默地在收拾抽屉的时砚景,好几秒,才用比平时稍微大声一点的语调:
“你好?”
时砚景拿书的动作一顿,轻微的吐息似乎被风捕捉、跟他的目光同步。
他当然认得阮唐,只是才对视了一秒,时砚景就匆匆低头,跟昨晚一样、让自己额前的碎发垂落遮挡住别人的视线:“……”
“不好意思。”阮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色,每个字蹦出来之前都反复斟酌过语气和力度,“座位表上,这里好像是我的位置。”
似乎感觉到了周围同学无声的视线聚焦,时砚景握着书的指尖又开始泛红,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下意识将自己左边脸往墙壁那边偏了偏、才开腔:
“老师让我坐这里,你跟她、前一排。”
阮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褆笙就极有自知之明地捕捉到了时砚景话里的那个“她”是自己,于是后退两步,一把抓过了才进教室的老同学、也是现在的代理班长叶牧。
叶牧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轻咳一声:
“对,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座位有些调整,阮唐,你跟唐褆笙坐到前一排。”
阮唐偏头礼貌地对叶牧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在时砚景的前面坐下。
唐褆笙倒是不在意,她也假装清了清嗓子,然后举起已经不知道被谁搬到新座位上的书,偏头快速在阮唐耳边说了些什么。
阮唐嗔了她一眼,唐褆笙才嘿嘿地笑了声,转而收拾起自己的书包来。
可身后,时砚景却僵硬了脊骨,他能感受到班级里的人目光不时落在自己的身上,没有恶意,但时砚景微蜷指骨又摊掌,依然如芒刺背地、将头更低了些。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却再次在自己前面传来,时砚景一顿,他抬起头,恰好撞入阮唐清澈的、盛满笑意的眼睛里。
阮唐就这么对他眨了眨眼,牢记着唐弦女士那句“多对他笑”的嘱咐,在眼底拢一泓春水,轻缓地漾开、落在时砚景的面前,轻声:
“谢谢。”
时砚景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解。
上课铃在此刻响起,嘈杂的教室被缓慢地按下了同音键,阮唐却凑近了些,微微偏向时砚景的左脸:
“谢谢你,我知道是你帮我们搬的书。”
她的瞳仁极亮,像透过清透玻璃望进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