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成珏那张好看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他惨白着脸似被人在心脏重重一击，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想要拽住裴寂。
裴寂揽着明昭一个灵活走位，避开他的触碰。
“太子这是怎么了？”
“管得挺宽本王还以为这心也大得没边，根本不管大瑶的死活呢。”
成珏眼眶血红，无视裴寂话语里的嘲讽，“说清楚，你到底把大瑶怎么样了？！”
上佳？怎么可能！
裴寂欣赏着成珏惊惶不安的模样，又下了一剂猛药。
“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吧？庆真……死了！”
“赵青云攻破上佳只是眨眼间的事，恐怕这会儿捷报已经在送回玉京的路上也未可知。”
成珏站立不稳的倒退一步，盯着裴寂脸上恶意满满的笑意。
看向一旁的明昭，颤声求证，“他说的……是真的吗？”
上佳若是破了，瑶池危矣。
他又被裴寂囚在南朝，那父皇他……
明昭看着成珏惶惶无依的模样，点头，“是真的。”
“从你在禹县良田投放石灰的那一刻起，就应该预料到今日局面才是。”
明昭觉得，这成珏比他还单纯。
似是一点儿都不懂战争的残酷。
成珏眸子颤了颤，“我只是…只是想要给南朝添点麻烦，没想开战。”
他在大瑶无法无天惯了，谁见了他不卑躬屈膝？在瑶池他就是众星捧月的主儿，要什么有什么。
一朝偷偷来到南朝，总想做点什么让总是不放心他的父皇刮目相看。
没想到裴寂这么刚，直接对大瑶发兵。
“添点麻烦？”
这是明昭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成珏到底有多不把人命当回事，才能说出这么凉薄的话。
“你所谓的添点麻烦就是用禹县数百人命来陪你胡闹？”
“如今刀子刺到了大瑶子民的身上，你才知道痛么？”
成珏脸色白了又白，说不出话来。
裴寂睨着似被抽魂的成珏，眉眼深了几许。
他等着成珏触底反弹，否则这场戏可就不好玩了啊。
目的达到的裴寂，好心情的揽着明昭的腰。
“行了，既然消息带到咱们就不打扰成珏太子了。”
“一大堆奏折还要批呢，昭昭陪我。”
明昭心底的郁气散了些，他轻点着头，“好。”
从震荡中回过神的成珏见两人要走，忙上前拦住，“不能走！”
他就像是走失的小鸡，孤立无援的面临着裴寂这尊吃人巨物，想逃想挣又牢笼重重。
成珏一直以为，裴寂不杀他到底还是忌惮大瑶。
以如今南朝势如破竹的攻势来看，裴寂留他这条命恐怕是另有目的。
他苦笑一声，直直朝明昭与裴寂跪了下去。
“大瑶太子成珏，拜见南朝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与前一刻的不服不同，成珏的额头重重的的磕在地上。
“恳请陛下、摄政王收兵止战，不要再伤害大瑶百姓，成珏愿意以命偿还对南朝百姓的亏欠。”
跪伏在地上的成珏落下一滴血泪，掉落进这吞噬了无数鲜血的冷宫。
裴寂冷淡盯着成珏折到尘埃的脊梁，残忍直接，“你的命可不值这个价。”
明昭看见在裴寂话音落下之时，成珏的脊背颤了颤。
他仰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那敢问王爷，如何才能撤兵？”
这条命如今是他唯一的筹码，裴寂都不想要，到底还有什么能让他改变主意？
裴寂看也未看成珏，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揽了明昭就要走。
倏尔——
明昭脚步一顿，他垂头看去就见成珏死死的揪着他的衣摆。
插科打诨的成珏像是一瞬间被剥了爽朗外皮，弯下挺直的脊背，向这世间的规则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他这样的人终究放不下自己的臣民。
“陛下？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保住大瑶，我有的您尽管拿去，哪怕是我这条命。”
“求您！”
裴寂这人冷心冷肺，倘若是明昭开口呢？
大瑶是不是就有救了？
裴寂扫了眼已跌落尘埃、我见犹怜的成珏，目光一眨不眨的打量着明昭。
他也很想知道，面对这样的成珏。
明昭会怎么选。
他嗓音很轻，像是把决定权都给了明昭，只见他问，“昭昭，要答应他撤兵么？”
明昭愣愣看向裴寂，又看了看快要破碎的成珏。
战争残酷，国破山摇谁都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