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靠背略睡了会,再醒来已经快到中午。原本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乍然想起早上那个男人让她再未时三刻在平康坊门口等着他,赶紧吩咐车夫向自己府里驶去。
见荣桢还跟在马车上,想着可能是萧濯让他留下的。正好,便指挥着他烧了热水,李惟绸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随后对着铜镜简单挽了双髻。妆奁里放着各式的步摇梳篦和新鲜簪样,一一拿着在铜镜前比照。最后选了两只金镶玉蝴蝶步摇和金累丝镶玉蜻蜓牡丹钗,又选了两只荷花钗簪在脑后。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碧色描金百蝶高腰裙穿上,上面搭上淡黄色对襟宽袖襦,斜披着一道细长的浅色帔巾。
荣桢有些好奇的问她:“你家里人都被抓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装扮。”
李惟绸想了想说:“我就是爱打扮,为何不能穿的喜气一些?她们见了我知我在外面正常生活她们也能宽慰些。难道一定要她们哭哭啼啼我死气沉沉才符合常规吗,那和提前守丧有什么分别。”
带着洗净收拾换好衣衫的荣桢一处先去了无止观,李惟绸对于平淑传给她的三个字十分好奇,说不定是她在监牢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无止观在无穷山,无穷山在西郊。
从西城门出去后,两人驾着马车穿过一片梧桐林,行过一条小溪,不过两刻钟已经到了山脚下的梯阶处。李惟绸留着荣桢在山下看着马车,她一个人上山。
已经午时的道观依旧静悄悄,攀在门缝向里看也是空荡荡。踩着旁边堆积的石头砖块翻墙跳了进去,脚一落地就有一股很诡异的风声围绕着她。
呼,呼,呼,这声音像人的呼吸一样,一顿一顿的。
越像道观中央走去这股风声越明显,站在中央的那座玲珑塔下,那声音已经大到像是一位饕餮客在对着食材发出的急促渴求的心跳声。
咚,咚,咚。
木头造的玲珑塔似是还未修缮完整,塔尖还未上色,仍是原本的木色。奇怪的是塔尖的一圈铃铛在这么大风中竟然纹丝不动,一点铃铛响都没有。
李惟绸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在这个轰鸣的风声中隐隐在塔下看见一个人影,与她长着相似的一张脸的人影。那个人影也像风一样,一脸温和的看着她,风打着旋依稀发出类似人声:“三娘,过来。”李惟绸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摸向那个人影的脸,是一阵风。
那个人影又开口:“三娘,你摸我的心。”李惟绸听话的去摸,却在胸口处感知到了同样鼓鼓的跳动声,却仍是一阵柔和的风包裹着她的手。它说:“三娘,我没有心,你把我的心还我,好不好?”
李惟绸脑子里被风吹的迷迷瞪瞪的想我只有一颗心,给了你,我怎么活。就这样想着向旁边跑去,可是她风声依旧缠着她。在前面终于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飞奔着扑了过去。
风声骤然散去,可是她脑子还是嗡嗡的。撑着手想站起来,发现手下手感肉乎乎的,才发现一个穿着深蓝麻布袍的女道士正被自己压在身下坐肉垫。
连忙致歉从她身上下来,将她扶起来。那位清秀的女道士柔柔一笑,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扭曲的缠绕着李惟绸的身体,咬着她耳朵细声开口道:“三娘,把我的心还我,好不好。”
说着那还用手撕开自己胸口,血淋淋的像撕开一张宣纸一样轻巧。展示剖开的身体里面空无一物,走向呆住的李惟绸指着胸口的位置:“你看,我只缺一颗心呢。”用撕开的身体,纸一样裹住她,越来越紧。
李惟绸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有两三位女道士和一位小道童望着她。一位年长一些的女道士开口:“娘子,你在道观门口晕倒了,我的道友就近把你扶到了这里休息。身体可好些了吗?”
刚才的都是梦。李惟绸怔怔的点点头,开口说:“好些了,好多了。”想起梦里在塔下见到的诡异身影,又说:”你们后院是否有座玲珑塔?““道士愣了下,点了点头说:“正在修建,只是今日此观有贵客到访,娘子若是想要参观可以改日再来。”
李惟绸还想问来的是什么贵客,那道士已经吩咐两人扶着她下山,临行又像李惟绸嘱咐道:“重为轻根,静为躁君,还望娘子避免过量服用五石散。”
李惟绸被两个人扶进马车里时,荣桢好奇的问:“你在山上被人打了吗?”
李惟绸疲惫的晃了晃脑袋,待到那几位道士走远才扶着坐起来,喊过荣桢:“你蒙住鼻子悄声上去打探一下今天观里贵客是谁,我刚才一进去头就晕乎乎奇怪的很。那老道还说我是五石散吃多了,还把我赶了下来。”
挑起车帘,趴在窗子上目送打扮的像个怪盗一样的荣桢上山。没过一会儿那几位道士又抬着一位人走在那石阶上,抬的人是荣桢。
她们将荣桢丢到车上后,一行人站在台阶上微笑看着她们俩,似是要等着目送她们离去。
李惟绸无奈看着晕过去的荣桢,只能改日再探。走下车去牵着马调头,向城里赶去。她赶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