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花纹来。
“平安虽是男子,也喜爱好看的事物,长姐你可别告诉他,这是特意为他压的。”
“……是。”
许蘅若转身去烧火,垂眸笑了笑。
灶膛的火将尽,水缸已满。许平安刚刚由顾五郎指点着如何吸气运气,这几趟下来,倒是比往常更轻快些。
大功臣自然是被邀着共进朝食的。
“你——要不要在我家吃点?”
话是说出的,可人是别别扭扭侧站着,目光也不敢看他。
顾望津晓得他得为两个姐姐的清誉打算,正要推辞,许蘅若从里头出来了,声色淡淡道:“平安,请客人入内用饭罢。”
“长姐……”
许平安霎时喜形于色,就差跳起了。这会儿,他终是大大方方,拱手作揖道:“请郎君入内用些饭食罢。”
顾望津瞟了一眼走开的许家大娘子,心道:看罢,许家大娘子素日就这样,恨不能躲得远远的。那日在井口训诫他时,倒像是他家里的长辈一样,颇具威严。
“那恭敬不如从命。”
许家的朝食,他也吃过几回。往常是碗稀粥,一小碟的凉拌菜,再配一个馕。
今日,意外多了股鸡蛋和面皮煎油的香气。
许平安就坐他对面,心里是不停打鼓。他是晓得二姐的手艺,更晓得顾五郎挑剔的舌。也不知今天的新菜能不能入了顾五郎的法眼——他要敢皱眉,自己就敢一笤帚把人扫出去!
顾望津不晓得小郎君百转的心思,见着了那满满一海碗,不禁说道:“昨儿在家,才说起丰州不大好种韭菜,念起韭菜的滋味,总得用沙葱来替一替。今日是望津有口福了。”
“五郎客气了。请用。”
许平安占着个小小主人的名头,礼节周到请他用饭。许抱月要去给婆婆送饭,许蘅若便也不跟着他们一块儿吃,自个儿在灶房听他们齐声赞着沙葱盒子的美味。
再看看着自个儿咬出的月牙儿,也释然笑了笑:罢了罢了,左右是躲不开,且好好走着去罢。
*
宾主尽欢后,许家姐弟该出门卖酪了。顾望津照常帮着推过那段难走的土路,在禄水河边,想着引水的法子,顺道想想那车子何处该改改。
另一头,满载的木车将将近靠近内城的石板路,已有几个孩童围了过来。
“阿姐,我要一碗酪,钱。”
“我也要一碗。”
“我也是。”
……
官话说不大利索,也不妨碍他们争先恐后把铜钱递过来。
许抱月和许平安对视一眼,由着他收钱,自己揭开木盖,给他们舀了足足一碗酪。
本就是心心念念了几日,再看比上回还满的分量,个个笑开了,“阿姐,等会儿我们带你去个好地方,她家能把你的酪都买了。”
许抱月配合点头,再打趣道:“不能是我们顾将军家吧?他家,可近不得。”
“不是不是……但她也和顾将军家一样厉害。”
“好,那我先多谢你们了。”
许抱月也笑眯眯等着他们吃完,许平安将铜钱收在荷包里,不由看了二姐一眼。
姐弟二人是一样的心思:和顾将军家一样厉害,不会就是段家吧?
“卖酪咯,一碗一文钱,香香的酪,新鲜的酪……”
停业几日的好处,便来了。这群孩童,吃美了,自请替她吆喝。
嗓音清亮,笑声灿烂,不少人家看了都乐意来问一问。
他们便尽责说着,“婶子你买一碗罢,我们等了好几日才吃着,保证好吃。”
那妇人笑了笑,反问道:“不好吃,你可赔我?”
“那……你不买便是,等我们带阿姐去古丽家,她家会全买下,你想买也买不着了。”小郎君身量高些,将将到大人的肩头,说话也底气十足。
许抱月这摊主反而是闲了下来,就在一旁笑眯眯等着。
初夏的晨,远山的雾气还没散尽,像酪一样挂在碗壁。
一路走走停停,也卖出了五六碗酪。
到了一座仿四合小院前,那个最是伶俐的小郎君,上前去叩门,还要理一理身上的衣襟,再轻咳一声,“有人在家吗?”
经过一路卖力的吆喝,少年郎清亮的嗓音已略略沙哑,再刻意放轻了,仿佛红柳拂面过。
许抱月看了直抿嘴笑,许平安也听得二姐隐忍的笑,有些不明所以。
许抱月对着小鹅子这尚未开窍的模样,又痛惜一叹——年少青涩的情感,最能动人。小鹅子再不早恋,都该当爹了。
不多时,终是有个老妪过来开门,见了是他们,面色却是不大好,“甚么事?”
“古丽——前些日子说,如果看到了卖酪的,便带他们过来。今日,可算是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