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氏同女婿和外孙坐着车行的马车,一路颠簸到了晚上才到了一个镇子,几个人自然舍不得花银子,王狗儿也不敢让八十岁的丈母娘干熬着,就在一家客栈找了一个低等的大通铺。
“娘,咱们就将就些个。”王狗儿有些歉意对着老刘氏说。
老刘氏却笑了“理该如此,咱们的银子那是用来救命的。”
祖孙三代人就这样吃着路边馒头充饥,夜宿大通铺,坐着人挤人的马车,两三日光景,才来到那青州渡口。
渡口人来人往,大清早一艘艘船都等着客人。
王狗儿看着一排排船只,“得回有段水路,要不这几千里路,还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
老刘氏看着那河面上波涛粼粼,“姑爷,你打听到瓜州要几日?”老刘氏心里越发着急,这青州渡口那边上的船只就是做花船之用。
“要明日下午方能到,咱们要在船上过一夜。娘我去买些吃食,你们娘两个在这儿等我。”王狗儿交代完,就去买了几个馒头菜包子的。
再回来,这船也要到了时间,他们上了船,晕晕乎乎飘荡在江面上,虽说这船够大,但坐着二三十人,也是够挤。
王狗儿给老刘氏递着水囊,“娘,还好您身子硬朗,不然这番遭罪,也是难捱。”
老刘氏笑笑,“还是我福气好,有个好姑爷一路照应,不然老太婆出这么远门,保不齐就把自己丢了,还要搭上一个外孙子。”
老刘氏在船上熬着时光的时候,瓜州的万花楼里,让这些人多日不得安宁的贾家巧姐儿,正跟着乐师学唱曲儿。
那乐师也是花魁退下来的,年老色衰,好在舞曲技艺超群,这才能留在万花楼这样地方。
她三十几岁年纪,看着巧姐儿嫩生生小脸儿,很是嫉妒,这孩子长大了,这般姿色,那是能称霸瓜州的花魁娘子。
“教你几遍都学不会?把手伸出来。”巧姐儿心里抗拒,却又不敢不学,这些日子没少挨打,这样的心里,哪里能学得好?她伸出手去,被乐师拿着竹板把白嫩手心打到红的昌起。
“还是豪门里的大家闺秀呢,就笨成这个样儿?真是让我开了眼界。”看着巧姐儿眼泪珠子一般往下掉落,很是解气,心里高兴,又打了两下。
老鸨子掀开门帘进来,就见这新买来的小姑娘被这过气花魁如此折辱,生生看不过眼去,“你当年学这个的时候,老娘可比你教她费了老大功夫呢!”
拉过巧姐儿手儿,“这细皮嫩肉的,你给打到变了形儿,这手儿可就没这么好看了,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赔我来?”
那过气花魁不敢再做大,站起身来,笑道:“我的妈妈,您就是这副菩萨心肠护着我们这些年,如今又护这新来的妹妹。今个儿学得有一会儿了,也罢了。”说完转身就走了,不敢留在这里触着老鸨的霉头。
“好孩子,既进了这个地儿,就是咱们的命。如果有的选,哪一个又愿意进这里来?前尘往事都忘掉吧,花魁能当上,总比那些整天接客不断的好上不知多少。趁你现在还小,把这一技之长学好了,未必过的就不如那些宅门怨妇。”老鸨子拿着手帕给巧姐儿擦着眼泪儿。
巧姐儿却还是哭,“妈妈,我想回家。”
老鸨子一声叹息,对着这么小孩子,坚硬的内心有了几分柔软,想当年她被卖进来,也不过巧姐儿这般大。
“咱们能被卖到这地来,那就是没有家了,家没了,想回怕是都回不去了。你寻死觅活的,又有什么用?好死还不如赖活着。”
巧姐儿哭得更凶,老鸨子这话却是实话。
她那舅舅就告诉她,她家里出了事,父亲母亲都关了起来,将来还指不定怎么样儿呢。
巧姐儿心里感激这老鸨子,这些日子并不曾对自己打骂,感觉还有几分维护之意。她并不想让老鸨子为难,“妈妈,我学就是了。”心里打定主意,等不来爹爹救她,就死在这瓜州。
老鸨子盯着巧姐儿脖子上的红印子,心却还是悬着,这小姑娘买进来可不便宜,真要是再寻死一回,血本无归可真是赔大发了。
老刘氏三人在瓜州渡口下船来,没走几步远,“一直在水上飘着,落了地儿,脚下踩棉花似的。”老刘氏转头对着王狗儿笑着说。
王狗儿板儿扶着老太太,“娘,咱们在面摊上喝碗面汤,缓口气儿,再找那万花楼。”
老刘氏也不反对,三个人这两天坐船,着实折腾个够呛。
三个人坐在面摊上只要了两个铜板一碗的面汤,跟那面老板打听了万花楼在哪条街上。
面老板看着三口人衣着,心里奇怪这一看就是本分庄稼人,去那万花楼作甚,只在这码头迎来送往,嘴巴早就能够自控,不该问的话,不会多说一句。
老刘氏三人往万花楼去的这一路,天也渐渐黑透了。老刘氏心里越来越忐忑,就怕人来晚了,姑娘再给糟践了。
“姥姥走慢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