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没说话,只幽幽地看着她,半晌,才微微蹙着眉点了点头,心下却甚是不解。
——瑶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不是一直被囚禁在这里么?
不过,瑶姬却没有替他解惑的意思,神色冷厉疯癫,恶狠狠地瞪着杨骏,捏着杨戬的手腕轻拧了下,听到他压抑地闷哼,眼底迅速划过丝心疼,又复怨毒愤恨地冷笑道:“怎么,还想骗我?是不是真的要等我把他给弄死了,你们才说实话?!”
杨骏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的,瑶姬失了神智似的模样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看见自家小弟似乎忍痛忍得辛苦,不由着急起来,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们我们真的是你的孩子!真的!我们没死!其实当初我和小戬很早就知……”
话没说完,就被瑶姬厉声打断了:“胡说八道!”
暗中却悄悄地嘱咐杨戬:“等等娘会找机会把天眼给你,然后你就按照跟王母约定的,把天眼给她。”见杨戬微微蹙着眉摇头,又解释道:“当然,你需要配合娘演一场戏,把天眼给‘骗’过去。”
素白的长衫起了褶皱,不知何处钻来的风将垂挂在圆台边的衣摆吹了起来,与杨戬月白的锦袍交错在一处,几乎分不出彼此。
杨戬轻抿着唇不做声,一时有些不解瑶姬的意思,手腕上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紧眉闷哼。
“藏在那儿的,是她本人。”
瑶姬的声音很低轻,丝丝缕缕地钻进杨戬的耳朵,却恍如一记闷雷,打得他顿时煞白了脸——原来如此!
难怪瑶姬对他毫不留手,若是作假,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就被看破!
他暗暗咬牙,心里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上辈子跟她斗了八百年还不够,这辈子还没到天庭呢,就先吃了两次闷亏!
杨骏不知那母子两人正在密语传音地对话,只道瑶姬是真的快要被玉帝折磨疯了,心中又痛又急,见她神色狰狞地厉声喝止了自己的话,一张脸更是苍白如纸,嘎着嘴唇半晌挤不出一个字,白皙细长的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掐着藏青的长衫,骨节泛白,几乎要在上面抠出个洞来。
瑶姬依旧面无表情地瞪视着他,过了半天才又冷笑道:“好啊,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孩子,那就证明给我看。”
冷硬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缓和的意味,似乎她这么说也是只为了让人知难而退一般。
杨骏白着脸看向自家小弟,不知名的处所有月光笼罩下来,映照着杨戬那张白惨惨的脸,似乎还有冷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杨骏只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瑶姬那只勒着锁链绞在杨戬脖子上的手,心中急速思考着如何才能证明两人的身份。
不过,正当他纠结之时,杨戬略显低沉的声音却忽然缓缓在空旷的水牢中响了起来,清冽悦耳,正是小时候记忆里最熟悉的童谣——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
天上有朵云,慢慢散成雾,地上的风儿在追逐。
一家人在屋里住,非常非常的幸福。
杨戬目不转睛地看着瑶姬,缓缓地一遍一遍地重复。
他思忖了半晌才明白瑶姬的意思,暗暗苦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瑶姬的这份“暗示”。
——只有“趁机”让瑶姬“相信”他们是自己的儿子,相信他们还活着,才能够顺理成章地配合瑶姬将天眼“骗”到手,才能顺利地瞒过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只是……
杨戬垂下眼暗自叹了口气,现在他这身体里头装着的可是被玉帝从三千年后唤回来的灵魂,当年小时候的那首童谣,这一世的瑶姬究竟有没有唱给他们听过可说不准,毕竟自他重生以来很多事情都与上辈子发生了改变,谁知道以前的事情会不会不一样?而且,他记得上辈子瑶姬曾经穿了个风铃,这辈子可没见着。
好在瑶姬果然渐渐地将原本深藏在眼底深处的欣喜宽慰流露了出来,他才暗暗松了口气,额上因痛楚而附的一层薄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沿着细细的衣衫纹理晕了开去。
瑶姬轻轻松开了扣着杨戬的手,低头看见白皙的手腕上隐隐一圈青紫的痕迹,顿时心疼得不得了,但脸上却不得不维持乍然得知孩子平安的惊喜,颤声道:“你……你真的是二郎!你们……你们真的还活着!”
她喜极而泣地搂住杨戬的脖子,贴在他耳边的嘴唇却轻轻动了动:“记住,配合娘的话,一定要让她亲眼所见,天眼是你因为骏儿被威胁,才不得不‘骗’过去的。”
“嗯。”杨戬点头应了声,听在寒潭对过的杨骏耳中,却正是回应了瑶姬欣喜而颤抖的话,“我们还活着……娘,我们都活着!”
“太好了……你们活着,真是太好了……”
瑶姬的欣喜不是作假,她当初刚刚被囚禁在这里的时候,王母曾经带来了玉帝的亲笔书信,信里面写着,除她之外杨家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虽然后来玉帝告诉她那封信是用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