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个白衣玉子有关?”杨骏皱了皱眉,抬抬眼皮瞥一眼躺在不远处的玉子,脸上神色也严肃起来。
夜风微凉,朦胧的月光从如水的天幕中流泻下来,笼罩着山谷,仿佛一层薄纱。轻轻浅浅的虫鸣从水潭旁的草丛中传来,混合着幽幽的水流声,悦耳好听。
“算是。”杨戬轻嗯了声,不着痕迹地眯眯眼。
——他没理由认错自己上辈子的授业恩师,但是……
眼角余光不懂声色地淡淡瞥了瞥睡得正香的人。
不知梦到了什么,玉子无意识地咂了咂嘴,露出个傻兮兮的笑。不过才片刻功夫,那件被他用来保暖的长袍已经皱成了一团,只有一角被紧紧压在身下,剩余地则凌乱地裹住了酣睡中的人——活像一只蚕蛹。
杨骏自然也瞧见了,嘴角微微一僵,面上却仍是严肃认真:“他到底是谁?我怎么听见你叫了他一句师父?”
话音刚落,紧贴在他身边的身体忽然一颤,耳边紧跟着传来声略显僵硬的嗓音:“……你听错了。”
虽然平淡如旧,却隐隐约约带了几分被撞破的尴尬。杨戬微微一顿,匆忙之中掩饰地竟有些拙劣。
“哦?”杨骏只做未闻,轻轻眨了眨眼,不相信地瞥瞥嘴,嘟哝道:“我当时是受了伤没错,但耳朵可没有坏掉。”见杨戬抿着嘴不说话,心里的猜测便愈发笃定起来:“小戬,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穿白衣裳的人?”
杨戬闻言一震,搂着哮天犬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他真是太大意了,不知自家大哥什么时候竟也这般明察秋毫起来了……
他暗暗咬了咬牙,却不说话,细长的手指紧紧绞着哮天犬柔顺的毛发,许是力道太大,睡梦中的小家伙不安分地呜咽了几声。
“他到底是谁?”
杨骏久等不到回答,不由心下一急,瞬间忘记了肋下的断骨之伤,猛地侧过身来盯着自家小弟清冷俊秀的脸,只说了一句话,肋下就顿时传来一阵阵地闷痛,额上几乎瞬间见汗,他忍不住闷哼了声。
“你真的……”听错了。
杨戬暗自拧了拧眉,然而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就听到了耳边忽然传来的闷哼声。
他下意识地侧头,却正对上自家兄长那张惨白的脸。
——失去血色的脸几近透明,笼罩在清冷的月辉中,白惨惨地犹如鬼魅,被崖壁附近燃烧的火光一照,竟透出几分骇人的青紫来。
杨戬暗叫不妙,连忙翻身坐起,一把扶住侧着身子摇摇欲坠的人,感觉到手底下的身子正颤颤地发抖,连忙干净利落地扯下一段衣襟,浸到微凉的水潭中润湿,半扶着他靠进自己怀里:“别动!”
他小心地替自家兄长拭去冷汗,仔细检查伤处,直到确定固定骨伤的树枝没有松动,新接的断骨也没有移位,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告诉你不要乱动么?”杨戬习惯性地皱眉,扶着杨骏重新躺好,“断骨不比其他,要小心些才好。”
杨骏尴尬地摸摸鼻子,轻嗯了声算是应答——方才真是太激动了,虽然被自家小弟借机岔开了话题,但他也可以再岔回来……
“小戬,你真的不认识那个穿白衣的人?”
声音有些低弱,却隐隐约约带了几分狐疑。
杨戬和衣靠坐在水潭边,听到这话,眉梢顿时拧得愈发厉害了。半晌,他才垂眼看了看平躺在干草上的人,摇头道:“不认识。”
他暗暗叹气,抻袖将杨骏额上冒出的细汗抹去,起身把蜷缩在干草垫旁边的哮天犬紧贴着杨骏安顿好,淡淡说道:“夜间风大,莫要着凉。”
“……我没事。”
温凉柔软的触感划过额角,即使隔着一层衣衫,也能感觉到那双手中舒适宜人的温度,仿佛春日的暖阳,顿时融化了严冬的冰封。
杨骏不由涨红了脸,下意识地往身上盖着的披风里缩了缩:“你……不睡?”
声音略显沙哑,一颗心却砰砰砰砰地跳得厉害,好像整个胸膛都在震动,只得勉强压抑,维持着平静的神色。
杨戬似乎没听出他语调中的不同寻常,只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起身从不远处的火堆取了木柴,重新在水潭边生起新火,然后盘膝而坐,开始闭目调息。
“你……”杨骏嘎嘎嘴唇,静静地看着自家小弟那张俊秀清雅的脸,映着明明灭灭的火光,颤动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斑驳的影,仿佛蝶翼。
他顿时有些痴了,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忍不住勾着嘴角苦笑了下——这心思终究还是见不得光的……
杨骏轻轻摇了摇头,正待合眼睡觉,却忽然想起一事,又出声道:“那个白衣的玉子不是坏人……”
“嗯?”杨戬闻言睁开眼,略带不解地皱皱眉,“什么?”
杨骏眯眯眼,却没回答,轻抿着唇角看他:“你还记得咱们离开碧游宫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