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的声音太过尖锐洪亮,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落雨愠恼地瞪了他一眼,可桑郁卿却巴不得他的声音再大一点,好让整个九州大地的人都知道她和云衍的关系。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九州馆新任命的拂晓长老虽然才在这个位子坐不久,不过倒是声名远扬。传闻他冰冷无情,出剑凌厉,所习剑术非是九州任何一门一派,来历成谜。
虽然他初来风城时,也在城中露过脸,还是由双子楼楼主亲自接引,却也不是谁都有缘得见的。
如今一见,气度非凡。
但却没人能想到,他竟然还有个徒弟、徒弟正好是这次单人武斗中杀出的黑马!
甄月在暗地里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低估了低估了!早知道她是拂晓长老的徒弟,我便不那么笑话她了……西辰哥哥,你说她会记仇吗?”
关于这个问题,万西辰还认真地思考了下。“她的剑意豁然,应该不是记仇之人。”
下一刻,疗伤完毕的桑郁卿故意凑到了飞星的面前,再三挑衅:“素问九州馆飞星长老的弓弩使得出神入化,今日既然你有心杀我,不如咱们互相讨教讨教?”
“……”
“飞星长老,你跟我师父打过架吗?我师父厉不厉害啊?我跟你说,上次我跟师父分开时,他表扬我已学得他剑术八分精髓,要不然咱俩比划一下?”
飞星的痛苦之色被深深地掩盖在了面罩之下,却是憋屈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怎么可能没打过!就是因为没少在拂晓这家伙的剑下吃亏,所以才会对他如此忌惮!
这个女修在眼前跳来跳去,分明就是吃准了他不会再动手!
馆主给的命令是将此女子击杀,连魂魄也不留。可他要是动手,就得扛着云倾的压力把她杀死,还得将后面的那些人一并灭口。
怎么算都是一笔大麻烦啊!
桑郁卿见他已经开始烦躁地挠头,唇角不自觉爬上笑意,冷静地对他说道:“既然你没把握杀我,不如听听我的建议,如何?”
飞星看了她一眼,又睨了眼云倾脸上的神情。他虽然状似无意,可藏在袖袍里的手,却已经暗暗捏成剑指,准备随时出手。
飞星嫌弃道:“我接的是杀人的死命令,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两全的好建议?”
桑郁卿抱着手臂,轻笑道:“你们九州馆杀人,也得讲道理吧?你什么都不
知情,我当然不会为难你。”
她微扬起了下巴,“我要去九州馆,亲自问你们馆主。这一路上你们不得对我动手,我也不会与你们为敌。我只要一个答案。”
敢当着九州馆三位长老提出这种要求的,古往今来,桑郁卿还是第一个人。
飞星挑眉问她:“什么答案?”
天地间的阴戾之气散尽,阳光洒落在桑郁卿的身上,将她周身拢起了一圈圣洁的白光,似是她从来都不属于这世间的浊物。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只为听她寻求的一句话。
她张扬着眉眼,自在悠然,却又端重认真地说:“我要知道,我好端端的一个师父,你们为何要抹去他的记忆?你们想利用他做什么?”
“!!”
“这九州的天下,是不是只有你们九州馆说了算?像我这样的散修,为何屡屡遭遇打压?你们杀我的原因,是担心我的修行超脱了你们的控制,还是因为——我手里有罗睺剑?”
这一连串的问题,每一句都掐在了九州馆的根儿上。
其实桑郁卿知道问题的答案,她身后那几个来自各门各家的修士们也清楚,九州馆看似为平衡九州而设,实则居心叵测。
明里
暗里杀了不知道多少个有光明前景的散修,美其名曰为了制衡天下,而实际上只是想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罢了。
若是摘去了面纱和面罩,众人定能看见落雨和飞星的脸色变了又变,精彩得很。
倒是只有云倾问了一句:“罗睺剑?”
他眼中含着些许疑惑,只觉得这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可若是去回想,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桑郁卿转头冲他笑笑,解释道:“正是在半秋山上出现的那把魔剑。”
“那剑叫罗睺剑?”飞星觉得这其中,必有古怪。“你怎么知道它?那把魔剑,如今在你的手上?”
这事儿虽然桑郁卿并不打算早早地爆出来,却也没想过要隐瞒什么。若是万西辰他们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也正好给她做个证。
日后九州馆若是动什么手脚,也能一目了然。
桑郁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她说:“你们九州馆神通广大,就没寻着那把魔剑的来历吗?”
飞星一顿,忍不住转头和落雨交换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