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晴自诩阅人无数,从来都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剑蕴阁一行弟子不过都是芸芸之辈,落脚笑客来时,也并未引起黎玉晴的注意。她存了心思饶他们一命,可惜啊,这些丫头们自寻死路!
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一个温若思,对于黎玉晴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她自然也就没有将同行的桑郁卿放在眼里。
在黎玉晴被花妖的藤枝卷起后,惊愕的同时也在内心产生了质疑:剑蕴阁的小辈弟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等能耐、竟然能在她的眼前讨了好处!
花妖的荆条上满是扎人的刺,将黎玉晴嫩白的皮肤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甚至有一条藤枝伸出了闪着寒光的利刺长针,举到了黎玉晴的面前,在她无暇白皙的脸蛋上比划。
黎玉晴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听桑郁卿冷声质问道:“我小师妹的下落,你还是不打算说吗?”
黎玉晴却哼笑着不屑反问:“我吃的盐可比你遇到的男人还要多,就凭你这点伎俩,也想从我的嘴里撬出你师妹的消息?”
“我可告诉你,你若是胆敢伤了我一根毫毛,我定然叫你那小师妹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遇到这样横着不要命的
人,就算是墨书意也没什么法子。
桑郁卿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低声问:“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她主动交待出我师妹的所在?”
墨书意无奈地耸肩:“恐怕不行。若是我遇上这般死皮赖脸的人,结果只有一个。”
在黎玉晴的注视下,墨书意兴奋地舔舐着利齿,唇角勾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让眼前这个有着深厚阅历的笑客来老板娘无端打了个寒颤。
“我会直接送她去无间地狱!”
桑郁卿抽了抽嘴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被晾在一旁的花妖有些不满地叫嚷着:“喂喂,你们是不是没把我当回事啊?”
“什么?”桑郁卿下意识地呢喃一声,脑子里倏然想起了她初见花妖时的场景——对哦,花妖善蛊惑人心,哪里还轮得到她想辙呢?
于是,在花妖出手之后,黎玉晴便瞪着一双茫然的杏眼,走在前头为他们带路。
从那堆满了腐臭枯骨的石室走出来之后,桑郁卿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上沾染上只有死人才有的气味。
墨书意看着她故作不经意地嗅着自己衣物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道:“到底是个女子,就是喜好干净。不像我这种五大三粗的爷们,十天半
个月不换洗也不觉得有什么。”
桑郁卿被他这么一揶揄,便也作罢。
她沉默地跟在黎玉晴的身后,脑子里却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在前世被人追杀的那段时日,桑郁卿没办法像之前在剑蕴阁那样将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的,反倒因为无休止的不安与接踵而至的危险,时常穿得破破烂烂,身上也腻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只有这样,那些自诩高人的修道者们才会在不识真貌的状况下,对她百般嫌弃,在嗅到她身上的臭味时,更是会不遗余力地驱赶,也正因如此桑郁卿才有机会屡屡逃生。
而今,她已不再是那个会主动走进圈套里的傻子,自然对那段不堪的过往心有介怀。她每日将自己梳理得极为白净,就是不想再回忆起曾经的伤痛。
眼下被墨书意当做笑话来讲,桑郁卿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像你这般俊朗无双的美男子,竟也有那么邋遢的时候?”
墨书意得意地挺胸:“你是在夸我吗?为了完成任务,偶尔会将自己糟蹋得不成人样。这种事,只要身处俗世,就无法避免。”
“任务?”桑郁卿这还是头一次听墨书意说起他自己的事情,“你是赚赏金的散修
?”
横竖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闻言,墨书意点了点头。
两个人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因为在前方,他们看到了一扇门。
黎玉晴完全被花妖掌控了心智,所以不必担心她会引着他们步入圈套。不过这扇门里,绝对有古怪。
桑郁卿伸手在石门上摸过,惊讶道:“牛头马面?这是一道阴门。”
在石门上悬挂着两个表情奇怪的兽首,一个嚎啕大哭,一个呲牙狂笑,一悲一喜,看着叫人心中产生别扭的怪异感。
听到桑郁卿所言,墨书意眼瞳一凛,随即露出好奇的表情:“阴门?何为阴门?”
桑郁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依着她一个从未下过山的剑蕴阁弟子的身份,不应该知道这些生僻奇怪的事。
桑郁卿轻咳一声,认真道:“我从师门古籍中看到过,若是一个地方聚集了太多的阴气,只要在这个地方的入口处放上牛头马面,便可镇压。”
话刚说完,桑郁卿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