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放寒假的那个月,学校在经过向上级部门申请和与学生家长协商之后,开始安排全部的高三年级每周六补课,消息一下来,全校的高三学生叫苦不迭。
习惯了每周按时回家的海鱼也觉得天都塌下半层了,趟在宿舍小铁床上抱着头打了无数个滚。
时间快些过吧!最好一个星期后就是高考,这种压力煲一样的生活,还能撑到多久?
抱怨归抱怨,上课铃声响起时,大家还是像每个正常上课的早晨一样迅速归位,齐整整地坐在教室里。
海鱼不是没有恶劣地想过,要是突然来个大领导突袭做检查就好了,或者,有一部分学生家长联名向学校领导提意见,这样,她好梦沉酣的星期六早晨啊,又回来了。
海鱼万万没有想到,命运之神也是腹黑的,它能答应你心里那个念了无数遍的小小诉求,却也会猝不及防地给你一次恶作剧。
那是星期五的晚上十点十分左右,正在洗漱间里洗漱的海鱼和两个舍友边搓脸边聊天,突然感觉站立不稳,地面就开始摇晃起来,三个女孩吓得跌跌撞撞地抱在一起,等到摇晃停止了,才反应过来是地震。
洗漱间里的人都在往外跑,整栋楼一片惊叫声,三人忙跟在人流后边下了楼,径直朝操场跑去。
操场上已经聚起好多人,无一不是惊魂未定,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十分钟后,班主任来了,把他们带到一个固定的安全地带。
从上小学起,海鱼就无数次地听老师说起,Y省浴华市处在一个该死的地震带上,可她长到十七岁,也没亲身经历过,便一直以为地震这东西离她远着呢,哪想到会在她上高三时突然降临。
好在震级并不大,初步排查校舍完好,但担心还有余震,学校没有让学生进入宿舍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为五百多个高三学生安排临时性住宿。
她想找到罗萝和她呆一起,可在人群中搜罗了半天都不见她的踪影,看着她的班主任忙碌的身影,也不好意思再去添乱打听。
因为地震时刚好在洗漱,外衣脱宿舍里了,身上就只一件薄薄的低领毛衣,站在瑟瑟的寒风中,过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
海鱼第一次感受到时间的漫长,可怜兮兮地蹲在一颗柳树下面,听着牙齿打颤。
这时,只听见四周又升起一阵惊叫和骚动,这才感觉地面又开始晃了起来,余震来了。
她忙抓住身旁的一颗柳树,大约四五秒后,摇晃才停止。
四周又陷入一片混乱,学校领导和各班班主任紧张地进行指挥安排,安抚着学生的情绪,让大家不要惊慌,注意避险等。
过了几分钟,人群又渐渐安静下来,有手机的试图拨电话给家里,但无一不是信号中断,根本联络不上。
在惊吓和寒冷的双重交织下,几乎所有同学都在打着寒战,跺着脚,女生大都几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海鱼站起来,正打算加入她们时,后背突然感到一阵突来的暖意,她诧异地回头,见叶迟已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而他自己,却只穿了一件薄绒毛衣,大半个脖子露在外面。
她呆了两秒钟,忙把衣服拿了下来递还给他,气氛有些小尴尬,但她还是笑了笑说:“谢谢啊!我身体好,冷一下没关系的。”
“让你穿就穿了。”他还是面无表情,声音也硬硬的,看也不看她一眼,凑近一步,又重新将衣服披上。
说实话,突来的温暖是那么的让她难以拒绝,但又不可能若无其事地接受,且不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一个男生的殷勤会引出什么流言蜚语,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这要是传到乔娜耳朵里,还要她活不活,她可不愿被活生生地盖上顶第三者的帽子。
这样一想,她又回过头去朝他干笑两声,想再次将衣服拿下来。
“你再敢拿下来,我就扔了它!”叶迟突然一脸的严肃。
海鱼一向最讨厌有人用这种姿态和自己说话,可此时,她却很没骨气地发现,他让她讨厌不起来,更要命的是,心里竟然还有一丝隐隐的温暖。
该死,她暗暗地骂了一句。
“那你怎么办,就穿这么点?”她只能选择妥协,望着他身上那件薄毛衣。
“没事,待会儿家里送衣服来。你好好的和同学们呆一起,随时听老师安排,不要乱跑。”他还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说完话,扭头钻入了乱哄哄的人群中去了。
那件外套对精瘦的她来说大得有点夸张,随着一阵阵的冷风刮过,有一股淡淡的叫不出名字的味道不时钻进鼻孔。
倒也不是太难闻。
这时,不远处的人群一阵骚动,隔着呼呼的风声,海鱼隐约听到一句话:“……就是,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她好奇地往那个角落望了望,见骚动已停止,便回过头来,和几个女生站在一起。
她怎么会知道,半分钟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