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蓟州行宫之内,草木葳蕤,日光尤为刺眼。
离云彻心中总觉得有些疑惑,可却不知那疑惑从何而来。
她本能地往前,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怎么会?
诺大的宫殿空幽地令人害怕,几阵诡异的风吹起宫中淡青色薄纱,更显得宫里萧瑟荒凉。
眼前的景色愈发古怪,离云彻只得拼命地在宫殿中呼喊,“有人吗?有人吗?”
无人应答。
纱帘摆动地更加厉害,还不等离云彻回过神来,一阵狂风袭来,将她卷入至淡青色薄纱之中。
满目皆是一片青色,什么都看不到,纵使她千方百计挥动双臂要从这困境中脱身,似乎毫无起色。
那纱帘越来越紧,直至无法呼吸,离云彻猛然睁开眼睛,卧房的火烛还未熄灭,天边逐渐明亮,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鸣。
猛烈的冲击还未消退,她缓缓起身,在桌上倒了杯水。
背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蓟州行宫…
离云彻摇了摇头,不过是场梦罢了。
脚踝的伤口已然消了肿,但并不完全好透,静静坐在桌旁,那种酸痛才缓缓向上蔓延。
她又将药涂上,那种指腹摩擦的感觉并不强烈,可温度的差异还是尤为明显。
看天还没大亮,离云彻缓步挪到桌边,想着再歇一会,可闭上双眼,尽是那淡青色的纱帘。
可她从未记得行宫有如此颜色的薄纱。
如今行宫成了软禁前周帝的所在,她贸然前往定然不可行。
几个默不作声的婢子婢子将早膳放置在桌上,典型的蓟州菜式,看个直教人发晕。
她浅尝了几口,便觉得食之无味,本着念旧的原则还是全数吃了干净。
脚踝的伤还需要静养,离云彻今日也不打算出门,驿馆内有些大周风土人情的册子,她随手翻了几页,不过是歌功颂德之作。
刚想将那书放回原位,书中蓟州行宫这几个字却格外刺眼,她耐着性子看了下去,却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为端贵妃所建…依山傍水…
“阿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等到她回过神来,离云洵早已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接过她手里的书,“蓟州行宫…不是之前你在的地方?”
“是,只不过最近总做一些奇怪的梦,觉得总有些什么不知道的事。”离云彻将手中的书合上,“算了,估计是这几日没睡好,你那边如何?”
“莫林不放心赵国讲和的举动,想回边关,才劝住。”离云洵顺势坐在桌上,右手轻轻扶额,眉头紧皱,“这几个大将,一个年迈多病,一个瞻前顾后,另一个…半路出家,真是。”
离云彻不自觉地笑了笑,“离国重建才过去多久,等到武举重办,朝中人才想必定然不会如此紧缺。”
“只能寄希望于此了,等回去就把武举办起来。”他叹了口气,眼神不经意瞥到离云彻的脚踝,“你的伤如何,可还要再叫大夫过来看看?”
“没多大事,不过是扭到了,想必明天便能好些。”离云彻眼光也随之看过去,肿倒是不肿了,只是有些地方还青紫着。
“若明日伤势还未好转,便好好在驿馆休息,行宫的事交给我。”离云洵站立起身,怜悯的目光经久不曾离开,看她若有所思,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她开口问道:“你昨天说的被逼迫是什么意思?”
“哪里…什么被逼迫,没…没有。”离云洵心虚地都不带掩饰,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你先养伤,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先走了。”
说罢,一溜烟地跑走了。
离云彻望着他那遮遮掩掩的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还以为他年龄成熟开始忌惮身边人,没想到把她都给骗了。
此后一连几天,离云洵仿佛都躲着她一般没再出现,她也知趣地没问,偶尔在院子里锻炼锻炼腿脚,连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不少。
不知不觉,便到了议和那天。
天色微明,离云彻便早早起身,之前定做的衣裙整整齐齐摆放在红木柜中。
她从那些形式各异的宫装中本能地挑选了赤红描金广袖大摆裙,可仔细想来,却还是选了个素色暗纹锦缎窄腰裙。
就当是,她的祭奠。
离云彻向着离都方向望去,仍是一片昏暗。
旭日东升,才让这天边缓缓些光亮,她从卧房走出,正巧碰到刚穿戴好的离云洵,一身玄黑绘金鹤纹圆领更衬得他白皙胜雪。
“走吧。”离云洵语气轻柔,将她带到了马车处。
离云彻点了点头,却在不经意间却瞥见他眉头紧锁,下意识问道:“很害怕吗?”
“没事。”离云洵又回复了往常的神色,“此次讲和,阿姐作为女眷,与宫中嫔妃一同落座便可,此次虽是议和,但也是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