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同尘殿内陷入沉寂,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外,心中各有思量。
望着夜松离去的方向,季云圣轻笑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神诀宫自当上仙门首位后,这夜松倒是越发暴横,目中无人了。”
洛安坐回白玉扶椅上,微微摇头,他接过话头,嗤笑道:
“这夜松,原本便是性情无常之人,只是之前刻意收敛罢了。”
说着,他浅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却被孩童漠然的用手挡开,无奈的耸了耸肩,洛安接着道:
“传闻他喜欢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折磨人,龙云山的百姓避之不及。多年前,他原配夫人姜宁,一再劝诫他收敛心性,但他却不胜其烦。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将原配夫人连带着她所生的长子,一并驱逐出了神诀宫。”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
乔婉清将冰棺棺盖缓缓合上,定了定心神,她语气中透着一丝寒意,“神诀宫少夫人姜宁,出自天机门,性子十分柔和。我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不想她却落得如此下场。”
眉头微微蹙起,乔婉清眸中似是带着惋惜,“据说,她是伤重不治,殒命于龙云山山脚破庙之中。此后,天机门也曾去神诀宫讨过说法,但都被夜老宗主压了下来。至于那夜松的长子,则至今下落不明,神诀宫也从未派人寻过。”
“寻过的。”洛安抿了一口茶,微微叹息:
“早年老宗主像是派人寻过,后来不知怎么的,也就不了了之了。若那孩子还活着,如今也得二十五六了。不过八成也是不在人世了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唏嘘,同尘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唯有殷荀眸色微沉,心中暗暗想着,那小少爷并非死了,而是被他捡去了。
思绪不由的飘散至那个雨夜。
那年殷荀刚屠戮岱神宗,正受着各大仙门的通缉。而那个雨夜,他恰好便在龙云山的破庙内避雨。
那夜的雨下的很大,雷声震的人心发颤。
殷荀躺在破庙的横梁之上,闭目养神。忽然他耳尖微动,隐隐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零散虚浮,带着雨水的泥泞。
不多时,随着破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一阵冷风夹杂着雨丝涌入庙内。殷荀缓缓睁开眼睛,借着雷电的闪光,他垂眸向下望去。
只见破庙中来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素色金丝的衣衫,额间系着一块墨玉所制的抹额,眉目清朗。
他肩上扶着一个女子,女子一袭云水蓝的长裙,眉毛弯弯淡淡,宛如新月一般,她唇角挂着鲜血,面色异常惨白。
两人虽然衣着华贵,但此刻身形却显得异常落魄,他们全身上下被雨水淋透,衣袂上隐隐带着浅淡的血痕。
殷荀眯起眼睛,他打量着脚下两人,心中暗自思量,这莫非是富贵人家遭遇了打劫?亦或是碰上了什么妖邪?
感受到女子气息越发微弱,殷荀转过头,他枕着双臂望向房顶,心道:
这女子约莫是活不了了
殷荀不会救人,也不想多事,听着雨滴敲打屋顶的破碎声,他干脆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眼睛虽然闭上了,可耳畔却依旧断断续续的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破庙草垛上,只听那女人气若游丝的说道:
“泽儿,你别管我了,你快走!”
少年用力摇头,他咬紧着嘴唇,颤抖的说道:“娘,我不走,你再坚持一下,兴许父亲会回心转意的。”
女人扯起苍白的唇角,她抬手抚上少年额角潮湿的发丝,低声道:
“他不会的。”
望着少年抿唇不语,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咳着柔声说道:
“泽儿,你莫要听陆绮烟胡说,我与你父亲虽然性情不合,但你身上流的确实是夜家的血脉,我亦没有做过对不起夜家的事。”
说着说着,那女人流下泪来,“说来惭愧,身为母亲却护不好你,让你同我一起受苦。”
“娘,不要再说了。”望着女子唇角溢出的血液,少年无措的用袖口擦拭着,他指尖微微颤抖,哽咽道:
“娘,我不苦。您好好活着,不要抛下我。”
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气息微弱的低喃:“你是夜家长子,去找夜老宗主,他能护你。”
雷声轰鸣,雨水中夹杂着仓促的脚步声。许是听到了什么,那女子突然紧张起来,她用力推搡着少年,低声催促道:
“快走!你要好好活,你快走!”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劲风便将木门撞得稀碎,森寒的杀气霎时涌入,携带着雨水打湿了庙门砖地。
一只沾着泥泞水渍的黑靴,缓缓踏过门槛。
来者一袭黑衣,带着斗笠,他手拿双刀,黑布掩住口鼻。男人身后跟着四五个同样装束的人,目中透着毫无感情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