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鸡鸣声响起,东方升起一抹鱼白。黑夜的青蓝尚未退去,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出了书生的院落,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的走在窄巷中。
想到前日里刚吃了人家的鱼,今日便杀了人家的猫,殷荀不由的心中憋闷,垂眸望着脚下青石板,他鼻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听着身后轻叹,顾槐江放慢了脚步。沉吟片刻,他侧头,望了一眼闷头走近的殷荀,开口道:
“妖是我除的,你不用在意。至于那书生,我已经传信给剑灵宗,自会有门人前来照拂。”
殷荀抬眸,定定望着顾槐江,仿佛被说中了心思,他急忙撇过头,轻哼着辩驳道:
“谁说我在意,我只是有些困乏,才不会在意那书生的死活”
说着说着,他声音渐渐微弱。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仿佛是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殷荀赶忙调转话题,低声问道:
“师傅,你怎么知道猫妖在婺州城东北方向。”
轻叹一声,顾槐江无奈的勾了勾唇角,他转头望着殷荀,温声道:
“你可记得我们在棺材铺时,老板除了描述死者的模样和年纪,还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殷荀蹙眉回忆着,他声音有些犹疑:“剩下的,不就是些坊间传闻吗?”
眸光微动,顾槐江摇了摇头,他望向前方瓦舍,缓缓说道:
“那老板还提及了死者所在的住址。依那老板所言,这些死者大多都集中在城北。城西,城南则人数较少。所以我猜测这两处地方,可能对那妖物来说并不方便。”
稍作停顿,他垂眸望向殷荀,含笑道:“至于为何确定在城东方向,则是因为老鼠。”
“老鼠?”殷荀眸中闪过一抹困惑。
“嗯,就是老鼠。”顾槐江微微点头。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抚上殷荀的脑袋,可目光落在抬起的左手上,却是微微顿住。
只见虎口周围泛着青黑,被猫妖咬出的那两个血口,宛如被剧毒侵蚀,正隐约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眉头微蹙,顾槐江又默默将手收回了袖中,才继续说道:
“那日你在锤哥儿被褥上发现了猫毛。我便依着这点,在城中又转了一圈,发现城东的老鼠少之又少,心中便大概有了猜测。”
“竟是这样。”
殷荀喃喃道,他面色是一如往常般的平静,心头却是暗暗发紧。思忖着,如今顾槐江这见微知著的本事,是越发的厉害了,当真不好忽悠。往后他还得再谨慎些,免得露出马脚。
脸上扬起一贯的笑意,殷荀仰头,沉声赞道:“师傅的心思真是缜密,徒儿当真是佩服。”
望着殷荀一脸纯真的假笑,顾槐江无奈的摇了摇头。
啧今日是不吃这一套吗?
殷荀微微蹙眉,看着顾槐江神情淡漠,他眸色微动。想来也是,男人嘛对于这种表面功夫,也总是会腻的。
摸了摸鼻尖,殷荀找补似的转而问道:“那个师傅,接下来我们去哪?”
此话落下,顾槐江终于是有了动静,他望着天边徐徐升起的红日,抬手召出震云长剑,淡声道:
“去穹窿山剑灵宗吧。”
穹窿山背靠震泽湖,乃是东岸群山之冠。所谓天形穹窿,其色苍苍。山间草木苍翠,山脚下更是卧着古城东吴。
东吴自古便是富庶之地,城中小桥流水,百姓枕河而眠,处处透着雅致。
顾槐江原本打算,先带着殷荀到城中逛上一逛。可奈何虎口处作痛的厉害。只得调转了剑身,直接落到了剑灵宗山门前。
穹窿山山脚,几名守山修士,远远便看见顾槐江御剑而来。其中一人赶忙拱手上前,欢喜道:
“少宗主,你总算是回来了。”
“嗯。”微微颔首,顾槐江便携着殷荀向剑灵宗宫门走去。
山间微风拂过,带来了远处花木的清香。
缓步走在青石山道上,殷荀远远便瞧见,十几座青瓦红墙的楼阁坐落在山腰之上,在一片苍翠中显得十分醒目。
待两人踏着石阶,行至剑灵宗宫门前,只见朱红的大门前,已高高低低站着好几道身影。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袭暗红色云纹长衫,身形健壮。头发利落的束起,头上戴着墨色高冠,神情很是威严,这人正是剑灵宗宗主顾清扬。
而顾清扬身侧站着一位容颜俏丽的美妇人。妇人名唤舒瑶,亦是顾槐江的生母。
此刻,她身着水红长衫,内配紫灰长裙,长发盘成回心髻,上面攒着各色流苏簪花,正翘首向着山道眺望。
见到顾槐江走近,妇人勾住身旁男子手臂,欣喜的踮起了脚尖,小声道:
“夫君,你看!是槐江回来了!你看呀!他身旁还领着个小娃娃!”
手臂被晃的直颤,顾清扬斜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