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殿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铅。鬼王哈达与女儿四目相对,争执不下。
慕丛菲的眼中蕴着困惑,她不明白,为何父亲如此迫切的想要她离开。如今的白登城,粮食匮乏,而南方赤狄虎视眈眈,多个人出力,无论是筹集粮食还是应对大战,都是好事。
“父亲,我不明白,为何您总是想要我离开?留在这里,我至少可以尽一份力!”
慕丛菲握紧双拳,坚定的再次说道。
“砰!”
鬼王一身黑色裘皮袄,许是受不了女儿的执拗。他抬掌,猛地拍在身前石桌上,桌面堆叠的羊皮卷因震动,不受控制的滚落在地。
望着羊皮纸在脚边徐徐展开,其中露出的部分,用竹笔写了一行小字:
“王女已归,可再提联姻,以求结盟。”
慕丛菲心中一怔,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张羊皮纸。
可刚要细看,那纸却被一只大手夺过,只见鬼王显得有些慌乱,他将羊皮卷攥在手中,又俯身,快速捡起地上散落的其他卷纸。
望着一贯威严的父亲,躬着身子,一张一张,有些佝偻的将卷纸捡起,那模样竟显得有些落寞。
慕丛菲眼中闪过一丝惊痛,她低声问道:“父亲,将我送去赤狄,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鬼王哈达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避开慕丛菲的视线,抱着卷纸想要离开,却被慕丛菲拽住袖口。
指尖有些颤抖,慕丛菲脑海中,忽然浮现雷泽耳尖通红的样子,那时她扯住他抹额的发带,作势要亲他。而尊主则斜倚在庭院石台上,望着窘迫的雷泽,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那是她入焚天教的第二年,想来真是美好。静默良久,慕丛菲艰难开口:
“父亲,将我送去赤狄吧。”
鬼王身形微顿,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望着女儿,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不行。”他缓缓道:“现在不一样了。”
望着女儿眼眸中的哀愁,鬼王哈达叹出一口气:
“我与你母亲,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幸福。当初我们与赤狄实力相当,你嫁过去便是鬼后,会受到尊重与敬爱。可如今白登势弱,旭日干已有王后,你若是去了”
说到这里,哈达收了口。
可慕丛菲却是明白过来,她若是去了,只能为妾,而且无论是她当初逃婚,还是如今白登城有求赤狄,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心中莫名酸楚,若是用她一个人,能换得族人的安定与生机,她甘愿,这也是身为王女该为子民谋求的,只是她心中不舍一人。
指甲潜入掌心,慕丛菲克制着眼眶的酸涩,她抬眸对着父亲说道:
“父亲,族人有难,若我现在离开,我一辈子都会不安,这是我的责任。”
说着她俯身,双膝跪在地上,恳求道:“将我送去赤狄,重新建立盟约,无论前路如何,我无怨无悔,只是”
顿了顿,慕丛菲沉声道:“只是有两件事,还望父亲答应”
三日后,天空阴沉,飘着零星的雨丝。
白登城王殿,一支送亲的队伍缓缓出发。城中没有丝竹,没有庆贺,只有马车四角悬挂的金铃,发出微弱的叮铃声。
这辆马车由四匹纯白色的骏马牵引,车身以深红色绸缎覆盖,上面绣着繁复的九头鸟图案。
两侧城民望着驶过的马车,不自觉的跪拜,抬头,他们眼中透出一丝希冀。
送亲队伍为首的是鬼将格斯尔,他穿着棕色皮甲,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
“停车!”
忽然马车内传出女子娇俏的声响。
猛地拉紧缰绳,大胡子将军调转马头,来到车窗前,“王女,何事?”
马车暗红的帘子被撩开,慕丛菲弯腰从车内走出,她嫁衣鲜红,赤色轻纱遮挡住面容,额发间点缀着金丝与玛瑙镶嵌的流苏。
微风轻拂,整个人如同空中摇曳的火花,婀娜绚烂。
慕丛菲望着格斯尔,沉声说道:“带我去石牢,我要见他。”
“这似乎不太妥当。”格斯尔在马上行了一礼,大胡子将军垂头,望着慕丛菲低声说道:“王女不必担心,等王女到了赤狄,鬼王自然会放人。还请王女回马车。”
慕丛菲矗立于车轼之上,垂眸望着格斯尔,“你是在威胁我?”
格斯尔面不改色,微微低头:“不敢。”
“不敢吗?””眼眸中划过一丝锐利,慕丛菲沉声道:“我回白登城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
闻言,格斯尔身形微顿,却见慕丛菲继续说道:
“将军不必提防我,你为族人思虑,并没有错。结亲,也是我的责任,只是我走之前,必须见他。”
格斯尔并未出声,过了片刻,他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