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大亮,顾槐江便带着殷荀去了府衙。
钟吾城府衙,厚重肃穆的衙门外,时间虽然尚早,但已聚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青石街道上,人头攒动,喧闹声一片,其中有来求公道的,有来寻真相的,但大多还是来看热闹的。
“杀了它们!”
“为我孩子报仇!”
“哎呦喂!这就是山魈啊,可真大啊!”
“大人啊!大人,我们家孩子找到了吗?”
强烈的声浪此起彼伏,人们带着好奇、愤怒、悲伤等诸多情绪,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
县衙堂院内气氛紧张,衙役们身着青色粗布劲装,手中紧握红色长棍,警惕的望着院落中央巨型的玄铁笼子。
那笼子高九尺,宽八尺,周身散发着冷冽的铁光。玄铁笼内,两只山魈正不安的来回冲撞,发出暴怒的嘶吼声。
眼见殷荀走近,像是记起来抢占巢穴的旧仇,那两只山魈异常激动的冲撞起笼子来。
“吼我?不服气?”
对于山魈的挑衅,殷荀自然是不会惯着,他小脸微扬,面上带着几分戏谑。
晃悠悠的踱到山魈跟前,隔着牢笼,缓缓靠近,却又在山魈要抓到他的瞬间,微微后仰。
这种咫尺之间,挠而不得的游戏,殷荀玩的不亦乐乎,山魈则是气得发狂。
“陶陶!”顾槐江见状,发出无奈的轻叹。
这人…真是睚眦必报…一点亏都吃不得…
而坐在正堂的县令,眼见顾槐江到来,心中的大石仿佛一下子落了地。他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因熬夜而显得乌青的眼圈,步履匆匆地迎上前来。
“仙君,你总算来了!”县令拱手作揖,态度十分恭敬,“这两个畜生,嘶吼了一夜,真是搅得整个县衙不得安生啊!”
“是啊,仙君。”一旁站着的衙役附和着县令,焦急的问道:“这两只怪物凶狠,我们该如何处置?”
“诸位莫急。”
顾槐江微微颔首,敛了敛心神,他眸色淡然,“我替诸位诛杀便可。”
就这样直接诛杀了?殷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他便勾起唇角,发出一声自嘲的轻哼,也是,顾神君的作风一贯如此…
只见顾槐江站在院落中央,风轻云淡的挥了挥衣袖,对着众人说道:“烦请诸位让开些。”
“好,好。”得了指令,县令和衙役们连忙向后撤去。
等到铁笼附近没了人影,顾槐江单手捏起诀法,银白色灵力汇聚,在指尖凝成一道雷咒。
心念流转间,天地为之变色,苍穹之上,乌云涌动,雷声轰鸣。望着天地异象,原本喧闹的府衙外,霎时安静下来,百姓们瞪大双眼,紧张的观望着。
“落。”
随着顾槐江清冷的声音落下,一道惊雷如离弦之箭,划破长空,直直劈向玄铁笼子。
紫色惊雷落在山魈身上,炸出耀眼的白光,刺的周遭群众不由得闭上了双目。
震耳的雷鸣声过后,许是觉得尘埃落定,有人颤巍巍的睁开一只眼睛向内望去。
府衙内,那坚固无比的玄铁笼子已然破裂成段。而笼中的两只凶恶妖兽,竟然消失不见了。
啊?就这样没了?血呢?残破的尸体呢?血腥的场面呢!
这是被雷劈的灰飞烟灭,化为无形了?
县衙门前的百姓有些怔愣,沉寂半晌,也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句,“仙师神通!”
“真是为钟吾城除了大患!”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适才回神叫好起来,于是鼓掌的鼓掌,跪拜的跪拜。一时间,府衙门口好不热闹。
只有殷荀眸色微沉,刚刚顾槐江那击并未蕴含杀意,所谓的雷咒,不过是一道流光咒罢了。虽然视觉效果惊人,但实际上威力有限,更像是用来哄骗小孩的玩意儿,平息众怒罢了。
望着那些不知所以,连连叩谢的群众。殷荀眉头微挑,仙门道家果然是贯会虚张声势,糊弄百姓的。
侧头,他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顾槐江,见那人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中暗自啐道,尤其是这个顾仙君,这脸皮同法力一样,厚的越来越如火纯青了。
推辞了府衙的宴谢,顾槐江带着殷荀走在钟吾城街道上。
默不作声的走了半晌,按捺不住心中疑惑,殷荀仰头望向顾槐江,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为什么不杀了那山魈。”
闻言,顾槐江脚步微顿,他低头望向殷荀,声音轻浅的反问:“山魈并未伤人,为何要杀?”
“况且”顾槐江莞尔一笑,摸了摸殷荀的脑袋,他压低着身子,略带神秘的说道:“还得靠它们找出真正的祸首呢。”
他笑的风清月朗,带着些许俏皮,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无拘无束、爽快热忱的少年郎。
殷荀看的怔愣,心中莫名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