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别忘了方才我与你的对赌
大司农。
大农令房内房门紧闭,奴仆尽退。
独孔仅与东郭咸阳二人一边饮茶,一边轻声说着话。
“东郭兄,经太子在早朝上这么一搅合,这回我们若不交出几个人来,怕是说不过去了。”
孔仅虽是大农令,是大司农的主事,但私下与长他几岁的东郭咸阳说起话来,依旧会称一声兄台。
“听凭孔公的意思。”
东郭咸阳倒并未妄自尊大,微微低头道。
“既然如此,你我便各自从盐铁衙门的官员中,推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给陛下和太子一个交代吧。”
孔仅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茶,明显话里有话,
“想不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太子竟成了我们的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孔公所言极是。”
东郭咸阳脸上却还有些忧色,疑虑道,
“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这个太子的行为难以捉摸,在天子面前都那般不知进退,倘若来了大司农之后依旧乖僻邪谬,不会再搞出其他的岔子吧?”
“东郭兄多虑了。”
孔仅闻言笑了起来,无所谓的道,
“不过是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罢了,你我又不是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行事欠缺考虑,自然难以捉摸。”
“初生牛犊不怕虎,自然不知进退。”
“东郭兄会产生如此顾虑,不过是因为以如今的境界去琢磨一个没有头脑的愣头小子,因此难免过度解读罢了,不必太过忧心。”
听了孔仅的话,东郭咸阳依旧未能宽心,还是道:
“可是孔公应该知道,这个太子此前已经做了不少事情,比如镇抚南越国和征伐西羌的事,他都做的十分圆满,随行官员将领也皆对他赞不绝口。”
“东郭兄怎么不提他毁堤淹田和这回东莱候神的事情?”
孔仅不紧不慢的反问,
“镇抚南越国能够办成,不过是因为陛下派去了六万汉军前去震慑,南越国稍有异动便是灭国之战,又怎敢与他抗争,他只是狐假虎威罢了。”
“征伐西羌亦是如此,你我皆知羌人是什么成色。”
“不过不到十万的乌合之众,陛下竟一举发动十万精锐汉军前去征讨,这无异于带着牛刀前去杀鸡,莫说太子是个人,就算派一只猴子去,只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抛开这两件事情,你回头再看看毁堤淹田和东莱候神的事情。”
“毁堤淹田尽显他昏聩不仁。”
“东莱候神更是不知所谓,先成仙再将自己揭穿,这种行为有什么实际意义么,看起来不就是个哗众取宠的顽童?”
“我可以与东郭兄对赌。”
“这个太子成不了气候,一旦有朝一日失去了卫青的庇护,他的太子之位能否保住都还是个未知数。”
东郭咸阳闻言沉吟了片刻,却还是道:
“可既是如此,陛下为何还让他来辅政?”
“辅政便一定是好事么?”
孔仅又笑了起来,摇头道,
“有一种杀人叫做捧杀,有一种贬黜叫做委以重任。”
“陛下明知这个太子口无遮拦,不知进退,却还时常在朝堂上当众考教他,难道真是为他好么?”
“反正在我眼中,便只看到了这个太子不遵君纲父纲,看到了他树敌无数。”
“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如此久而久之,恐怕便是陛下不说什么,下面的臣子也不会支持这个太子继承大位了吧?”
“……”
听到这话,东郭咸阳脸上的忧色总算减轻了不少,转而又道:
“若真是如此自然最好,这个太子也就好应付了,如今最需要防范的人仍然只有桑弘羊一人。”
“桑弘羊更加不必忧心。”
孔仅依旧是笑,
“他虽是陛下安置在大司农的亲信督查,也掌管了盐铁衙门的账目,但我们下面的人皆是经验丰富的商人,又怎会让他在呈递上来的计薄中看出问题?”
“东郭兄也不想想,盐铁官营实施至今已经过了多少年。”
“他若是真能从计薄上找出问题,我等岂还能逍遥到现在?”
“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迂腐无知的司会(会计)罢了,哪怕再精于心算,算的也只是我们想让他看见的账目,我们不想让他看见的,他就只能做瞎子和聋子……”
正说话之际。
“报!孔公,太子殿下莅临大司农!”
门外忽然传来亲信的通报。
“请吧,东郭兄。”
孔仅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笑呵呵的道,
“我只需几句话,便可探出这位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