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烟丢地上,一脚踩灭了,下楼去,走进主任办公室。
“方主任,什么事?”我问。
“嗯,这样的,你临时做一项工作。现在就去镇卫生院,去帮着照顾一位我们行的退休老同志。他叫洪春山,七十多了,身边没有子女照顾。老同志嘛,都是革命有功臣,你去,代表我们营业所好好照顾一下。”
方宝生的表情好了一点,口气却是不能置疑的。因为他已经看到我一脸的不乐意。
不是么?特马的,老子第一天上班,就成了护工了,什么卵意思吗?
“革命工作,不能挑挑拣拣!”他稀稀拉拉的眉毛又拧了起来,“你抓紧去!吃饭回营业所食堂吃。洪春山的饭,也尽量让他到食堂来打。在外头吃,太贵了。”
说完,他挥挥手,打发我出去。
我下了二楼,在院子里骑上我的自行车,就出了门。方宝生连卫生院在哪也没有告诉我,我上了街,街上没有什么人。见不远处有一家下了门板的“知味美饭店”,其实里面就三四张桌子,有没有包间不知道。
我蹬车过去,见一二十多岁的好了正在打电话。我等她打完,就笑着问:“老板娘,请问镇卫生院在什么地方?”
她抿嘴一笑,说:“瞎叫什么‘老
板娘’!你干什么的?”
我一指不远处的营业所,“我在那上班。”
“哟,是刚来的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姓什么?”
“张,我叫张兆一。”
“我叫刘雨花。”她说着,一指左边,“你往这一直走,到了一个分叉的地方再往左拐,走不远就到了。你看的到卫生院的牌子的。”
“好,谢谢了!”我一片腿就上了车。
“不客气,有空来吃饭呵。”她一笑,露出一口细细的白亮的牙齿和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沿着刘雨花说的方向走,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小镇最西头的协安镇卫生院。再往外,是农田,远处就是山区了。
卫生院就两排房子,前面一排是门诊部,后面一排是住院部。都是一层的砖木瓦顶房子。
我从门诊部、住院部之间的边门进到院子,锁好自行车,就进住院部。正好看到一个穿着已经泛黄白大褂的护士模样的人。
“你好,请问有一位叫洪春山的老人在这住院么?”我问她。
那护士先是愣了愣,像审讯似的说:“你们这些家属,怎么一点名堂种(不靠谱)也没有?把个老人家扔在医院,都两天了,也不问问,一家什么人呀!”
我看她样子,突然想到兆宁,马上也要成
为一名护士了,不禁有些亲切,忙笑着说:“我、我是他同事,是单位让我来照顾他的。”
护士又是一愣,叹口气说:“老头子真是可怜,家里人还是不愿打个照面。你跟我来吧。”
我跟在她后面走,在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中,打量这个住院部。简陋却很干净,偶尔看到一两个医生护士,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淳朴的。应该不用像若干年后的担心,他们会给你推荐高价药、全套体检、收红包什么的。
我问护士:“老人家得了什么病,麻烦么?”
“肺气肿加糖尿病,到了这个年纪,说不是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好好调理,反正你们是银行的,不怕报销医药费吧?”她看了我一眼,像开一个小玩笑。
走到挂着102门牌的门口,有四张床位的病房,等着窗口,只有一位老人在。其他的,都是空的。
“洪春山,你们单位派人来照顾你了。”护士碰碰门说,就进了病房。
我见了这老人,不禁心生敬意。
他坐在床上,靠在一床卷起的被子是,手里正拿着一本书。面目清癯、双眸有神。
他冷淡的看一眼我,并不说话。
我上前说:“洪老您好,我叫张兆一,是营业所的方主任让我来照顾您的。”
我
这个的优点,再不情愿干的事,要是允诺了,还是会尽心做好的。何况,这个老头看上去并不让人讨厌,虽然他好像有些讨厌我的样子。
“我这没有什么事,你可以不要来的。”他冷淡的说。
“洪春山,你家里没冇人来,单位派人来了,不正好么?”护士有些替我抱不平。
我忙说:“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来跑腿没有问题。”
洪春山淡淡的“嗯”了一句,继续低头看书。
这老头,脾气倒是不小,估计他家里人也是嫌他这张臭脸吧?我自己骑了几十里的山路,其实已经很累了,见他这样子,也是有些不高兴。
这时,门外一阵喧哗,好像有不少人。
洪春山把书往床上一丢,脸色沉的像井水一样。
进来两男两女,皆是粗糙的山里中年人。
一个矮子进门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