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怎么一点冲劲都没有了呢?
显然,我不是在武力上畏惧他们。而是在心理上,在层面上。我无论怎么高傲自负,个人的成长经历、生活环境、社会背景、人脉关系,都摆在那里。
单单在气势上,我就先败下阵来。他们可不是“大眼哥”、“气鼓卵”。
此时,我才感觉自己很渺小很渺小。
到了家门口,我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搓了搓自己有些发木的脸,让它红润起来、笑起来。这才推开门,看到一家人都在厅堂里。
“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平日文静少语的兆宁,笑吟吟上来。
我边把自行车靠在墙边,看着妈妈也是一脸的喜悦,忙问:“怎么,你的工作落实了么?那明天我请客,庆祝一下啰。”
兆宁说:“差不多吧。今天人民医院人事股的人来了卫校,让我们几个人填了基本情况表。老师说,这就基本上定下来了。下面就是单位的政审、外调。”
我抱起兆武,转了几圈,说:“那就不是定了么?明天正好礼拜天么,妈妈,我请你们去外面吃饭,热烈庆祝一下。”
妈妈看着我们,突然眼圈一红,说:“兆一、兆安、兆宁总算是熬出来了。要是、要是你爸爸活着,该多高兴
……”又开始抽泣起来。
我说:“妈,这么高兴的事,你别说些难过的事好么。爸爸要是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兆宁笑道:“爸爸现在可能最想的,是哥哥早点结婚,生崽。”
我脸一红,不免想到刚才被“勇猛”二哈堵截的败兴事。
妈妈说:“水井里湃了几个西瓜,兆一去剖了。”
家里后面有个菜园子,打了一口水井。水质极好,清洌可口,冬暖夏凉。夏天放几个自己种的西瓜下去,湃上一晚,捞出来吃,说不尽的清凉舒适、沁人心肺、通体爽快。
园子边上有一个茅草蓬子,上头悬挂着一个灯泡,挂着我打的沙袋。还有一张我用木板钉的小方桌,几张小竹椅。
我用绑着长长麻绳的水桶,把六个西瓜都从井里捞上来。让小妹兆慧送一个到右边隔壁富仔家里。兆宁送一个到左边隔壁的蔡公公家里、一个到斜对面的老红军王爷爷家。
我把西瓜剖开切好,一家人坐在蓬子里的电灯下,快活的吃了起来。
兆宁竟然能去人民医院工作,这对我家来说,是一件大事。也意味着,我、兆安、兆宁都将成为吃国家粮的一代新人了!
我走到园子边上,望着远处幽静缓缓流动的乌河,听着一家人欢快的笑声。清贫之家,就此如此容易满足的。刚才同“勇猛”二哈的冲突引起的沮丧,不觉被冲淡了、淹没了。
看着飞虫绕着的灯光下快乐的飞,看着我欢快的一家人,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