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五,本来是支行要求我去协安镇营业所报到的时间,我懒得理会。
到了支行办公室,去拿调令,魏主任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缺席的全行员工大会上,宣布了对我的五条处理意见。
一、给予行政警告处分;
二、给予扣罚一个月奖金处理;
三、调协安营业所工作,岗位待定;
四、取消参加市分行珠算集训队的资格;
五、责成其本人向客户万德广当面赔礼道歉,必须在十日内完成。
其实,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两明一暗两点。
明的,一是我从支行本部被“发配”到了支行最小的、也是最偏僻的协安镇。二是失去了参加市分行珠算集训队的资格,失去了许多“改命”的可能性。
暗的,是我驼了一个“行政警告”处分,就失去了这次分房的资格了。这让许多同我条件差不多的人,暗自高兴。
因为如果我有资格分房,又在八九月份拿到本科毕业证,可以加五分,加上我是珠算二级,又可以加三分。这八分,要比下去好多人,甚至是其他条件比我好的人。
真是一人忧愁几人喜呀!
所以,对我拒绝在大会上做检讨,领导就懒得再追究了。
我也懒得再去想这些破事,正好周五不用上班,可以逛逛。
最想做的事,自然是要见曹淑媛。我就骑车去了工商
行政管理局大楼,找大哥游江凯。
他是副股级,对外却一般称副科长。
他没有资格一个人一间办公室,是同其他三个同事一间大办公室。
不过,他的办公桌摆在最里面,桌上放着电话机。
他知道我要干什么,指指电话机说:“她家里好像一直有人守着电话哟,就是防你这个采花大盗!”
那时的电话是没有来电显示的,我拨了过去。
果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估计是她哥哥,“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我浑身燥热的同时,也是灵光一闪,用普通话说:“你好,是乌由支行曹淑媛家里吗?”
对方马上警觉起来,像闻到可疑气息的猎犬,语气严峻许多,“你是谁?找她做什么?嗯?!”
我平时并不说普通话,可是要知道,我其实是东北人,先天就会卷舌普通话,而且标准的不要不要的。
“请问是曹淑媛家里?我是分行培训中心,是关于珠算集训工作,要找一下小曹同志。”
大哥在一旁,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的笑声发出来。让他头上青筋乱蹦,他又朝其他望着我的他的同事摇手,意思是不要乱出声。
那边仍然警惕性很高,说:“哦,你好。请问你贵姓?”
“免贵我姓吴。”我报了我妈妈的姓。
我的普通话让我过关,听那头叫了一声,“媛媛,电话,你们分行的电话!”
我听到一阵拖鞋噼
里啪啦的声音,心就开始咚咚乱跳起来,手也抖了起来。
“您好,我是乌由支行的曹淑媛,您是哪一位?”我听出她的音声有一丝疲倦、一丝伤感。
我的眼睛不争气的红了,有些模糊起来。喉结不断的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所以后来我一直认为,古人的许多文字,是真正经的起岁月锤炼的,因为是真情所系。
比如我这一刻的体会,什么是特马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虽然一时无语,她却心有灵犀。
听她凶巴巴的对什么人说:“大哥,我是你的犯人么?你死瞪着眼总看着我干什么?要不,你来接!你来接!”说着,已经有了委曲的哭声了。
那头还是那个刚才接电话的男音,“好、好、好,你接、你接,媛媛,你莫驼气啰,好么?”又听见房门“啪”的一声,显然是那人进了房间回避了。
“是你么?”曹淑媛的音声一下子温柔了,有些沙哑。
我握着话筒,嗯嗯了几声,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那头肯定不能总说话,她说:“晚上我去支行,捡一下带去集训队的东西,大概七点。”
“嗯、嗯,老地方。”我终于说出了话来。
“嘎吧!”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我扣上电话,大哥拍拍我的肩,递过来一支烟。我在他打火机上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去。
他拍拍我的肩膀,“要我们做什么么
?”
我摇摇头,巴不得马上就到央视新闻联播的时间。
七月的晚上七点,其实天气还是很燥热的。但乌河畔的柳树下,却要凉爽许多。
我六点多一点,就早早到了那棵歪脖子老柳树下。就是第一次同曹淑媛亲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