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草!这么举重若轻、风轻云淡?
“你一身酒味,回去不挨骂?”
“我就说是陪张兆一喝酒,
他逼我的!”她咯咯一笑。
“张兆一,你们什么五个兄弟,经常泡歌舞厅么?”她很关心的样子。
我理解,那个时候的歌舞厅,在多数人眼里,就不会是正经人会经常去的地方。风气初开的年代,歌舞厅成了社会闲杂人、地痞、混混、罗汉仔子争强好斗的场所。经常有打架斗殴、争风吃醋的新闻从那里流出,成了社会治安的一个难点。
“我很少去,一个月也没有一次。”我老实说,“我去都是蹭大哥、二哥、三哥的便宜。他们有人求办事,就有人请。要么就是老五请我们一起去玩。我去的少,说老实话,一是不喜欢那种场合,二是没有钱回请人家,也不好意思了。”
我也奇怪,我现在在曹淑媛面前说这些没有面子的话,一点也不感到寒碜。
“你们五个人好奇怪哟,怎么会凑到一起?好像都是不搭架的人。”
“我同大哥、三哥,是在拳击爱好协会认识的。二哥是三哥的朋友。老五是我教的补习班的学生,我教他数学。”
“这么复杂?”
“一点也不复杂。改一句白居易的诗,同是天涯底层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除了三哥,我们的社会地位都比较低。
“大哥、二哥家都农村的,他们考取了中专,毕业才分配到了工商、公安。老五至今还是自来水厂的临时工,还吃农村粮。只是他修理的手艺好,自来水厂才用他。不过,他是我们兄弟中最会赚钱的,自来水厂一份工资、歌舞厅一份高工资,他还办了吉它班,又有一份收。
“三哥其实同你家的情况差不多,
父母都是国家干部,领导。只是他实在不喜欢读书,十六岁就参加工作了。”
“你们呀,真的有些江湖义气的味道。为什么要弄成这样呢?我是怕你会惹什么事。像我两个哥哥,可从来不搞这样的名堂。”
我停住脚步,望着她天真的样子,突然感觉她离我有点远了。
她乜了我一眼,说:“怎么,我说错了?你不可以不搞什么结拜呀这些东西?”
“曹大小姐,如果我们同你两个哥哥一样,一个是检察官、一个是税务人员,有这样的出身、能受到这样的环境恩泽,我们谁会想到搞这些?”
也许,曹淑媛永远不会理解,什么是抱团取暖。那时的社会,风气大开,人的贫富情况也开始悬殊。新的风气涌入,泥沙俱下、新旧冲撞。谁能一下子找准自己的定位?好像不搞个结拜或者团伙,再惹点是非,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社会上的人。
“你爷爷去世前,原来是东渺市的副市长。我爷爷是谁,连我爸爸也不知道。你说,这有什么可比的?”我突然有些伤感,但不自卑。
“好了,人家只是怕你跟社会上的混子一样,还天天想着做《上海滩》的许文强哩。”她娇嗔着,亲了我一下。
“可惜,我不是许文强的那个时代了。”我惆怅起来。
曹淑媛又紧紧的捏了捏我的手,没有说话。她很清楚,她两个哥哥,全是靠父母关系进的好单位。要论实力,哪有我的样?
在她家附近的树荫里,我们完成了接吻亲热仪式。
她说:“张兆一,你今晚不准再去‘黄金时代’,听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