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的感觉实在令人恐慌。
她努力地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让自己闲下来发呆、睡觉。
但人哪儿能一直干熬着。
尤其康嫔本来就是习惯了休息,睡觉跟吃饭似的一日几顿。
加上她最近内心压力极大,身体和精神一同遭受煎熬,很快就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今日十月初三,是王惠妃所出二皇子的生辰。
如今皇帝膝下的皇子只有两位,除了大皇子,就只有这六岁的二皇子。
宫中皇子公主的满月、周岁以及每年的生辰等等日子,少有大操大办,通常就是在生母宫里或其他殿内设宴,请各宫妃子小聚,给孩子送礼、说吉祥话。
皇帝皇后不一定到场赴宴同乐,但一定会派人送去可观的赏赐。
这天一大早,王惠妃就带着二皇子去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笑着,轻轻摇头,“你说你,每年都费劲多跑这一趟。”
“娘娘,礼不可废。您是皇子公主们的嫡母,二皇子给您请安是应该的。”
王惠妃笑容温婉,轻轻推了推二皇子,“快给皇后娘娘请安。”
二皇子穿了一身漂亮的新衣裳,小小的身子行礼有模有样,皇后见了也开心,招手让他到身边来。
皇后拿起桌上的糕点逗他,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
“这么多年了,我是知道你的,守礼过了头。平日也就罢了,今天是孩子的生辰,你们母子才是瞩目的焦点,何必还特意来这一趟。你那儿要办宴席,可都安排妥当了?”
“章程都是请示过娘娘的,臣妾身边得力的丫头正在漪澜殿盯着,自是不怕什么差错。”
“话虽如此,孩子一年一次的生辰宴,总得仔细再仔细些。”皇后擦干净二皇子的双手,让他回惠妃身边。
“你的心意我明白,现在也已经请过安了,你就快回去漪澜殿坐镇吧,好好热闹一下。”
“是,臣妾告退。”
大宫女绣云端来小巧的铜盆,服侍皇后净手。
“惠妃娘娘还真是一如往日地尊敬您。”
皇后擦着手,“她就是那个性子,不合规矩的事一件不做的,也是难得。”
绣云悄悄看了眼皇后,“幸好二皇子是托生在她肚子里,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怎么作妖。”
比如方婕妤、冷婕妤,都不是安静的主儿。
贵妃么,倒也不是不尊敬皇后,但她得宠啊。
有宠,皇上难免偏心,要是再有皇子……
绣云对上皇后凛冽的眼神,心虚地闭上嘴。
“皇嗣之事,你也敢议论?再有下次,本宫不会轻饶了你。”
绣云是她从娘家带进来的,人不聪明圆滑,胜在忠心听话。
虽然绣云这话是为了自己好,皇后也不敢随意放纵了她。
“奴婢不敢了……”
那头王惠妃带着二皇子回到漪澜殿,贵妃的礼已经到了。
“贵妃动作还真快……”
她们私交尚可,也知道这些天贵妃宫里叫了几次太医,怕是三公主又冷着热着了。
因此惠妃并不介意,挑出其中一块玉佩就给二皇子戴上,其余的都收入库房。
一年一度的生辰宴,惠妃早早就起床洗漱,宫人们自然起得比她更早,布置宴席摆设。
今日不是请安日,此时其他宫里的嫔妃大概还在梳妆,或是慢悠悠地用早膳。
所以才说贵妃送礼来得早,东西她看了,都是用心准备的上好的东西。
惠妃带着二皇子,也开始用早膳。
刚吃没两口,便听到宫人报信,说是康嫔没了。
一向温婉淡然的惠妃,脸色大变。
宫人们是在后院水井里发现康嫔尸首的。
为了方便用水,各宫后院里基本都有水井,用于各宫日常饮用、洗漱等用水需求。
每日早晨,会有专门负责打水的小太监来到后院,把院里各处的几个大水缸都打满水,方便随时取用。
康嫔的尸首正是被这几个来打水的太监发现的。
与此同时,昨日守夜的两名宫女也被发现晕倒在寝殿内,额头有伤,仿佛是头碰到什么之后昏倒的。
经过勘察现场没有什么凌乱的挣扎的痕迹,康嫔身上也没明显外伤。
结合康嫔此前的病情,只能断定这是意外。
是夜里康嫔离魂症再次发作,守夜的宫女劝阻无果后,反而在推搡中头部受到撞击昏过去,康嫔自己则走到后院投井。
妃嫔、宫人自戕是大罪,但念在康嫔抱恙在身,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出这些反常的行为,死者为大,也就不予追究。
但追封是没有的,后事仍以嫔位规格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