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七千方,究竟多少块城砖?卢灿算不清楚。
华克倖查找的资料中有详细的数据——从康熙五十一年春到雍正初年,磨石记遵从八贤王的懿旨,一共拆除了二十里固阳秦长城,从中筛选出这七千方砖料。
固阳秦长城,卢灿上辈子去包头,途径那里时曾经去看过。当时,风沙弥漫中,破破烂烂的城墙横亘在大青山山峰两侧,其主要建筑材料为夯土和石片。
当时他还以为秦长城没有城砖,哪曾想过,青龙峡长城要塞,竟被清代王爷拆除一空,制成他拉拢臣属的小小礼物。
真是没想到啊!
卢灿很好奇——如此之多的城砖,堆积在津门,为什么后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声漏出?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现在关键的是,如何将它们截留下来?
见卢灿回到收购店面后,依旧愁眉不展,华克倖小心的问道,“搅黄这家面条厂的投资,很难吗?”
卢灿揉揉眉心,一家面条厂当然不难,难就难在大环境上。
说起来,他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周老爷子在津门德高望重,卢少,您不是和周老有过不错的交情吗?如果他出面,这件事是不是…
…?”华克倖帮卢灿倒了杯水,出主意道。
这想法,卢灿也有过。
如果自己要联系上津门博物馆冯德生馆长、收藏名家周淑涛及张淑成两位老爷子,拦下东瀛投资项目,把握性要大很多。
只是……这样一来,这几千方的城砖,想要运回香江,只怕很难。
是以,卢灿有些小纠结。
“阿……灿,这些砖头……真的很珍贵?”
窦存世不太理解,这不过是砖头,有什么可纠结的?
“大舅,明代翻新长城,老城砖基本都被毁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批大数目的秦代长城城砖,以后……即便发现,也没有这等规模的。”卢灿解释一句。
“这样啊……”听到卢灿提到最后、秦代、以后没有等词汇,窦存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直接说道,“既然很珍贵,那就不能让东瀛人弄走。”
人实诚,话也质朴,却如暮鼓晨钟般击在卢灿耳中,脸上臊得慌。
是啊,当务之急,是阻止东瀛人将这些城砖弄走!自己怎么还惦记着怎么把这些城砖弄去香江?太小人了!
将这些城砖买下,捐献大部分给津门博物馆,自己还可以挑选部分精品运到虎园展存,相信冯德生一定
愿意为这件事出力!
冯德生是坐地虎,本人又是政协委员,厅级干部,如果他联络周淑涛等一拨津门文物工作者,这件事蓟县政府想要答应东瀛人都不成!
行!就这么干!
“大舅、华叔,您两位辛苦一趟,去趟城里,帮我送两封信给津门博物馆的冯德生馆长,还有周淑涛老爷子。”
卢灿打定主意,顺手抄过办公桌上纸笔,开始给这两位写信。
很快,他将两封信写好,交给华克倖和窦存世,叮嘱道,“如果两位老先生问起,就说我在天成寺还愿。”
……
周宾夕送走来访的客人之后回到卧房,老爷子半卧在床榻上,眉头微锁。
“爷爷,这香江卢先生是什么意思?他想要买下蓟县砚台厂赠送给津门博物馆,为什么要给我们来信?还有,那砚台厂有什么可捐赠的?”
“蓟县砚台厂,那里真有好东西呢。不过,这事很奇怪,你去找人打听打听,是不是这家砚台厂最近有什么动静?”
周淑涛老爷子行动不便,可精神依旧矍铄,思路清晰的很,他自然不太相信卢灿在信中所说“津门古物还归津门”的漂亮话。真要是这样,那小子就不会收购周家和张
家的藏品,并因此与津门博物馆冯德生闹出一场恩怨。
周家在津门根深蒂固,很快,周宾夕笑呵呵进来,“爷爷,被您猜准了。蓟县现政府准备引入东瀛一家公司的项目,选择的地皮,就是蓟县砚台厂。”
“这就对了……呵呵,这下,冯德生真要着急了。”
“爷爷,那厂子,有什么宝贝吗?”
“秦砖,大量的秦砖!冯德生之前就想要圈起来,可是……这不没钱吗?呵呵,这下好了,有这香江老帽出资,这冯大炮,估计又要开炮……”
磨石记的秦砖,是五八年被重新发现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当时大家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即便是现在,津门博物馆也未必真正在意——这些秦砖一旦被划拨到博物馆,需要占据大量的经费,冯德生才不愿意在这些笨重的砖头上花费少得可怜的资金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有卢灿答应收购转赠给津门博物馆,并捐赠养护资金。
秦代的砖头,那也是文物啊!对研究秦代建筑尤其是秦代长城,那是一手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