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秦长城砖修葺的院墙?这是何等奢侈的事情啊!
磨石记砚台作坊的印记已经消灭殆尽,所有的厂房,住满了人家,大约有二三十户。
卢灿迈步走进小院子,很快便被许多住户的目光盯住,他那一身干劲利落的冬装,还是很扎眼的。
院子里铺的是秦代长城的大长砖,长砖的尺寸长四十七厘米、宽二十厘米、厚十二厘米,铺的很密级。青灰色泛黑,表面坑坑洼洼的,这是被雨水和生活用水侵蚀的结果。
院子中的走廊,铺设的则是秦方砖,方砖的长宽都是三十七厘米,厚度约在十厘米,方砖大多用于城墙顶部的水漫铺地。
顺便说一句,长城墙上的快马道,以及秦代所修的“直道”中间马道,同样是这种秦方砖铺就。
建房子的用砖、台阶砖,还有水池所用的地砖,这些不用说,全是秦砖所砌!
这个小院子,就整个用秦砖垒起来的!
卢灿在院子里四处转悠,瞎看,时不时还摸摸人家的墙壁、洗菜
池、台阶,如果不是他身后有两个老津门人,估计早就被院子里的住户揪起来了。
“你们是干嘛的?”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端着烟杆,站在台阶上问道。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围观的孩子及女人。
“哦,大爷,我们是来买秦砖的。”华克倖连忙上前两步,递上手中的香烟。
“买砖?”那老头狐疑的打量他,没接香烟,“这里不是砖瓦厂,没砖可卖。”
华克倖也不恼,笑嘻嘻继续举着手臂,“我爷爷华世奎,不知您老知不知道?我在县城西北开了一家旧货铺子,专收老旧破烂的。听说您这里有些老城砖,想要买点。”
相较窦存世,华克倖毕竟出身大族,要活份太多。
“哦,是华老的后人?你们也是来买秦砖啊……”
那老者听说过民国华世奎,脸色也好太多,顺手接过那支香烟,这种过滤嘴香烟,内陆可还没出现过,他盘在手中看了又看。
“您老认识我爷爷?”华克倖顺杆子往上爬,立
即和对方攀谈起来。
卢灿刚好看完那个秦砖砌成的水池子,敏锐的听到,这位老者提到一个“也”字。
心头一颤,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来这里了?
不过,他没急着插话,等华克倖与对方关系套熟络之后再问不迟。
这位老先生姓穆,以前的砚台厂经理,听他自己说,是个制砚台的高手,如此算来,也是古玩圈中人,听说华克倖是华世奎的后代,兴致颇高,让人从屋内搬出几张凳子,请卢灿三人坐下。
“你是香江人?”听华克倖介绍卢灿后,他愣了愣,“你的官话,咋说得比我还好?乍一听,我还以为你是京城人呢。”
卢灿挠挠头笑道,“我师叔是京城的张博驹,所以普通话说得还不错。”
“哦!张大师一门的人啊……”明显,他也听过张博驹的大名。
搭上话之后,卢灿便直接问道,“刚才您老提到,我们也是来买秦砖?您的意思是……”
“前一段时间,有两个东瀛投资商,想要在这边投资
,建设一家面条厂……想要收购我们这片地皮哼,以为我们笨呢?还不是看上我们这院子里的秦砖?跟我们玩心眼?我不答应,我看谁敢卖!”老头子磕嗑烟袋锅,不屑的说道。
卢灿一愣,呃?有东瀛人来投资面条厂?
“是哪一家投资商?”他赶紧问道。
老先生虽然说得很直白,可卢灿不敢大意——此时正是中日关系蜜月期,许多大额东瀛投资和无息、低息贷款,涌入内陆。
内陆政府,即便是知道对方的想法,也未必愿意得罪东瀛人,充其量多要点条件。
“好像叫什么北海道旭川伊藤忠什么株式会社的。前一段时间来这里考察,那几人……眼睛盯在这些城砖上拔不出来,还以为我没发现?”穆老头子对东瀛人的印象似乎不太好。
北海道是东瀛第一粮食产区,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是东瀛第二大粮食公司,同时也是国际知名的大粮商。
他们到蓟县投资面条加工厂?
卢灿感觉,华北是中国小麦
的主要产区,伊藤忠商事在蓟县投资面条厂,未必是假,只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秦砖砚台厂旧址?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就需要斟酌。
东瀛人对华北地区情况,堪称了如指掌,如果说他们原本就有借助投资计划,拿下这些秦砖,也未必不可能。
这些秦砖,内陆人不了解其价值,但东瀛人,还有卢灿,都是知道的。
一家面条加工厂,能投资多少钱?卢灿估计,十万美元顶天,可七千方秦砖,这可是不可再生资源,它们的价值,要远远高于这些投资的。
想到这,卢灿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