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殿中鼓声微沉,仿佛正在蓄势待发。
只见众舞女忽地抛出一道道彩色巾带连成一大片彩色丝幕,鼓声愈发急促,催人心弦,渐渐又变得空灵婉转。
蓦然,殿门外上空飞来一位女子,如同祥云仙子降世,踏金光而来。
女子身着一件金黄色短衣裳,露出腰间与脖颈间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腰间着一身金色长裙,双足□□,足腕上戴的铃铛作响,双肩身披彩色巾带,脖饰流苏项链,发髻高束,额间眼角都贴以金箔修容,纱巾遮住半边面颊,一切欲说还休。
小巧玲珑的玉足踏上那块彩色丝幕,步伐矫健轻盈,于丝幕上翩翩起舞。
随着鼓声逐渐转入柔缓俏皮,女子摆动身子跳出柔美妖娆的舞姿,衣裙飘曳,彩巾飞舞,眉眼含情,一颦一笑无不拨动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江晚岑有爱美之心,可如今脸色严肃,眉头紧蹙。
这女子虽说面纱半掩,可那眉眼如此熟悉。
她几乎一瞬间心中充满复杂之意,是后悔、难过还有丝自嘲。
顾柏舟说得不假,她操心太多。
她缓缓闭上双眼,深吸口气,本就昏沉的身子越发有些乏了。
“不舒服了么?”
顾柏舟语气焦急,大手覆上她的脸颊,又覆上她的额头,“发热了,我向父皇请示,带你先回家好不好?”
她摇摇头,缓缓睁开双眼,“待会儿我带着丁香先行离开,你留在这儿陪母后过生辰,我们如若都走了,总归不合规矩。”
“你何时如此看重规矩?”顾柏舟双眸微皱,不解又担心。
只见她莞尔一笑,“不是为我,而是为你。”
她不再看向高台下的女子,只是闭目养神。
一舞毕,全场人安静半晌,似在回味,而后爆发出雷鸣般掌声。
晋武帝发话道,“妙哉,妙哉!大王子,朕听闻此飞天舞独为你北邕王室所跳,不知跳此舞的是为哪位公主?”
赫道韫行礼,“此舞是我北邕献丑之舞,还是北邕失礼之舞,还请圣上责罚。”
晋武帝不解,“何来责罚?”
“此舞乃小女一人所为,与整个北邕并无牵连。”只见方才那位跳着飞天舞惊艳众人的公主忽而下跪请罪,声音如黄鹂般清脆。
“你为哪位公主?”晋武帝继续问。
女子慢慢解开面纱,只见其人面如玉盘,直鼻秀眼,特别是那双似氤满星光的大眼中,满是羞怯、慌乱。
“小女正是此次前来和亲的北邕大公主赫兰珠。打破北邕规矩前来露面实乃小女......”赫兰珠欲言又止,只敢微微抬眸瞥一眼高台上的某处。
“如何?”晋武帝继续面无表情地问。
“实乃小女心悦于宁王殿下,想嫁于宁王殿下,只是不知宁王殿下意下如何?”赫兰珠说完,一大抹红霞飞上脸颊,忙垂头羞赧。
没人看到赫兰珠垂首那刻乍变的阴沉脸色,刚才她余光瞥见,高台上那个男子只忙着给怀中女子端茶倒水、拍背顺气,女子咳得满脸通红,像是感上风寒。
男子没向此处投来一丝目光,俨然毫不在意。
赫兰珠捏紧双拳,难以忍耐。
而这一动作在旁人眼中,正是这位北邕大公主羞涩紧张的表现,也表明这位公主当真喜欢宁王殿下,居然不顾北邕习俗于婚前抛头露面,只为向宁王殿下表明心迹。
“老四,你的看法?”晋武帝直接问。
顾淮之目光一动不动地定在台下柴而不瘦的女子身上,前世她虽说没有这样百般心思地引起他的注意,可还是被父皇赐给他,婚后一门心思扑到他身上,只是他不懂得珍视,令她伤了心。
上一世,他只知宫人皆说她刺杀完太子后畏罪紫砂,当他好不容易与父王平定北邕叛乱,想查明真相时,却积劳成疾、病如山倒,从而无能为力。
近来,他总是身临其境地于睡梦里体验上一世时的濒死之感,意识朦胧之际恍惚听到有人说,原来她去宫中是替他拿解药,原来他的病并非积劳成疾,而是有人蓄谋而为,可到底是谁?
“四弟?”顾闻璟在一旁推他,示意他快些给出答复。
顾淮之正色,“公主爱慕本王之心,本王感激不尽。本王能娶到公主,也算本王福气。如此,一切全听父皇安排。”
晋武帝龙心大悦,“好,传朕旨意,北邕大公主与宁王择日完婚。”
“谢皇上成全。”赫兰珠忙伏地谢恩,喜不自禁,惹得赫道韫暗地里不停地朝她使眼色。
众朝臣有些为这位新晋宁王妃的胆识和真情所打动,连连称赞。
只有江晚岑心沉到谷底,乌兰珠、赫兰珠,也怪她没有去查查北邕公主的名讳。
居然没有一丝半毫的怀疑。
她此刻看不清赫兰珠,或者说她从未真正认识过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