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喧闹声直冲云霄,百姓皆在几米开外的街边探头探脑,生怕错过半点热闹。
南华门每日百姓络绎不绝,特别是那些垂髫小儿,光明正大地进进出出。
她有时羡慕那些孩子,不论来路与归途,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倚靠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窗外街头,她不是没察觉到顾柏舟炽热的目光一直望向这边,只是不敢靠近一步,怕以后舍不得离开。
她与他终归保持距离较好,比起长相厮守,她更希望他平安自由。
自那日扬州城外,他在江水中冒生命危险把她托举上岸,她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爱情并非她的全部,她势必要参与这场权谋争斗,不能让他刚脱离泥潭又再次陷入。
耳边人声、锣鼓声错综交织在一起,闹得耳朵生疼,她拉上窗边绉纱,乍一回头。
眼前一闪,一个人影迅速扑向她。
赶车的车夫在外头偶尔感知到车内的动静,脸色窘迫。
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江晚岑觉得身上哪里都疼,头磕到马车上,晕乎乎的,背部直板板地撞上马车地板,火辣辣的,此时最重要的是喘不过气来。
耳朵里嗡嗡作响。
顾柏舟此时像是失了神智,双眼血红空洞,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颈,任她怎么都摆脱不掉。
他的气力异常大,把她掐到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柏...柏...舟!”她发出剧烈的咳嗽,感觉胸口要炸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手指艰难地弯曲起来,在四周摸索,什么物体都勾不到。
意识朦胧间,她摸索到腰带上的玉带钩,一把扯下,奋力击向他的颈部。
怎料,他动作敏捷,刹那间锁住她的手腕。
掐在脖颈上的一只手愈发收紧,她察觉到他要扭断她的脖子,可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扯出,渐渐模糊、飘远。
忽地耳边传来惊慌低沉的叫声,“主子。”
哐当一声闷响,意识回笼,她猛烈地咳嗽,快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眼前依旧一片金星闪烁。
丁香仓皇上前扶起她,替她顺气。
她与硕风刚被七皇子打发走不久,眼皮开始狂跳,硕风怎么搭话她都心不在焉,于是寻个由头回来看一眼。
谁想,恰好看到七皇子下死手掐住主子。
七皇子那样的模样她从未见过,不复以往的温雅,而如阎王府里的鬼差。
“主子,要不我......”丁香摸上腰间的软剑,不言而喻。
江晚岑右手扶住脖颈,左手按住她的手,目光瞥一眼角落中已然昏迷的顾柏舟,神情凛然。
“不必,只是个意外。”她示意丁香给她倒杯茶。
丁香照做,目光依旧警惕地盯住躺在角落的人,“主子,他——”
江晚岑含一口水润润嗓子,一吞咽嗓子疼得厉害,“不要声张,你去外面守着。”
丁香倔强地看着她,不动。
“丁香,去外面守着。”这一句带上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言罢又加一句,“也不要与硕风说。”
丁香一怔,颔首,捏紧小拳头,“主子,我就在车门口坐着。”
江晚岑细细打量他的身影,刚才他飞扑过来,力道之大,动作之快,根本不像脉象虚弱之兆。
遑论当她用玉带钩砸他时,他出手动作之敏捷。
他的秘密,比她想象中的要多。他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她的?
她从衣箱中拿出一顶白色帷帽戴上,起身慢慢走近,蹲到他身边。
他气息安详平稳,鸦羽般茂密的睫毛颤动,想是进入甜甜的梦乡。
一扫刚才那暴戾的模样。
她暗暗运功,片刻,垂下手掌,起身又坐回到原地。
车队如长龙盘旋,日头渐高。
一轮金乌俯瞰大地,蒸腾的热气如上古凶兽般顷刻扑入人间,将所有人吞噬得一个不剩。
城外两边道路郁郁葱葱,却蔫儿得抬不起头,时有飞蝶匆匆忙忙。
顾柏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与岑儿生活在一座远离尘世、清幽寂静的小竹屋中,他出门打猎,岑儿便带着他们的孩儿在家中嬉闹。
无拘无束,不再胆战心惊。
猝然,梦境被斩断。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这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睡着,抬眼望去,岑儿戴着白色帷帽依旧坐在窗前。
他看不真切她的神情,这种感觉令他有些不适意。
“怎么突然戴上帷帽?”
“遮阳。”她奋力将声音维护如初,只是免不了还是有些嘶哑。他醒来一发出动静,她就感受到了,只是现下心中五味陈杂。
顾柏舟笑道,“我睡了多久,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