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很是压抑。
赵蓁难得微微蹙眉。
魏紫离开去取药没法通传,可她自己却在人到门口才听见动静,实属不该;最令人意外的是,来人一身剑拔弩张的血煞之气几乎不加掩饰。
突然归来又突兀出现在她面前的辅国公裴淮,有些憔悴,但依旧充满了压迫感和威慑力,仿佛一把酣战过的武器虽然有些卷刃,但锋刃上斑驳的血迹在时时刻刻昭示,它很危险。
他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
来兴师问罪?
认为囚禁她的院子中有异状,或是将她二人视作敌人?
可自梁嬷嬷请出了她母后的戒尺之后,整个公府都已然平静许久,且她纵使身手不凡,也不可能被精铁锁链限制了自由后,还能闹出什么动静;周怀瑾也是经赵萼点头后,脱了一身少卿的官服、以故交名义递了帖子进的国公府大门。
除了周怀瑾白日案子缠身,傍晚时分才过来,任何事情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那眼前之人无法掩饰的怒意和杀气,到底是为什么?
作为寄人篱下的阶下囚,赵蓁虽心中百般疑惑,但依旧不失应有的礼数,她打破寂静,转头朝门口那人微微颔首:“原来是辅国公到了,请恕本宫无法起身远迎。国公大人不知有何吩咐,不妨进来细说。”
她声音不辨喜怒,和往日里在公主府中面对众幕僚时,一般无二的镇定从容。
她不惧裴淮如今滔天的权势,但也不想在眼下节外生枝。
“怀瑾”?
“辅国公”?
还真是亲疏有别!
他缓缓将视线抬起,盯着起身的周怀瑾微微眯眼,眸底寒芒闪动。
他语气淡漠,但眼神阴沉又嘲讽:“本官离京多日,竟然不知道府里有什么大案,能劳动周少卿漏夜前来?还是,周少卿原本想去太医院而误入我公府?”
周怀瑾知道他听见了刚才所言,背后说人长短的确不该,但他不悔,神色有一瞬间不自在,很快便消失无踪。
权势不如人,官阶比人底,他不喜不怒,躬身给裴淮行礼。
只见他拱手间袍袖轻摆,姿态优雅,口中却不发一言。
对謇吃之症的羞辱,周怀瑾只回以无声漠视,他一如既往地有着良好教养。
裴淮看着沉默的周怀瑾,神色更加阴沉几分。。
周怀瑾出生高贵,从小就被父母长辈悉心教导宠爱有加,长大后能力手段样貌无一不缺,倒的确是她会中意的夫婿人选,先帝如果曾有意让周怀瑾当驸马,想来是得到过她的首肯。
赵萼还曾想要隐瞒那人身份用作筹码,现在看来,那人已然自己跳出来了。
裴淮几乎怒极反笑,只觉两侧太阳穴能听见“突突”的跳动声。
肩膀上的剧痛一阵比一阵厉害,提醒他无论如何都要重新上药后合眼休息一会,可比起心口处的闷痛,却根本不算什么。
她永远是天际高山,纵跋山涉水,煎了心,熬了骨,穷此一生也只能遥遥相望。
裴淮心底悲凉。
定了定心神,才惊觉自己愤怒下有些急切了。
他早已不是要与人争吵扭打的稚童了,九死一生换来的权柄不是放着看的。
敛了神色,他沉声询问:“既然周少卿不急着去太医院,那正好,本官想听听,兵部武选司汪主事暴毙一案,你们调查进展如何?本官人且尚在外行军打仗,还接到汪夫人求告书信,字字泣血请本官做主,眼下,还请周大人仔细分说一番,本官知晓了详情,也好告知汪大人家中妻小。”
身为辅国公,统领一切政事,询问兵部官员大案,更是他职权所辖。
周怀瑾抬眼,目光直直盯着裴淮,表情平和但眼底已经有了怒意。
这案子牵扯众多,哪里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他裴淮身为辅国公,难道不比他这个办案之人清楚?
裴淮岂能不知他能登门探望,要如何辗转周旋,他又何必在这样宝贵的时间里询问公务!
不过就是想为难自己而已,可周怀瑾也不惧自己会当面出丑。
捡要紧的,在一炷香时间里慢慢说完,就不会出现口吃。
可他没料到,辅国公甫一归京,就要过问命案。
“周大人,本官刚刚回京,还要进宫复命,只能给你半盏茶时间。当然,你若是说不清楚,也莫要怪本官不满你们大理寺对兵部大案的怠慢,在皇上面前参好好你们一本。
如此,我们明日早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