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渐歇,满室之中,那些带着烽火硝烟的往事也渐渐停止。顾无忧眼眶骤然通红,重重抛下那根年代久远鼓槌,他的眼底早已有泪,那泪意宛若恨意杀机数十年不绝!
“走吧……”顾无忧大步从门中走出,再也不看依然在跪地参拜的族人一眼,转身朝门外幽深的巷子中走去。
门外有风,河中有水,河水潺潺,尽及呜咽。此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一场料峭春雨,连连绵绵,若丝若网,若断若续,仿若化不开。
门口一名盛妆打扮的老苗人,满面皱褶,眼含热泪,紧紧跟在顾无忧身后,一步不离。这是他们寨子,他们族中应有的王者,久别重逢之下,他怎么舍得再与王别离?
“这个顾供奉究竟是什么身份?”叶拂衣见此情景心中微微一动。
他虽然对苗疆风土人情全然不懂,不过看这眼前情势,顾无忧昔年一定是那神秘莫测的武陵蛮中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或许便是苗王也未可知……
“大人,香卡婆婆有请……”巷口绵绵雨丝里,一名中年苗人站在一辆越野车前躬身行礼,他同样一身苗族盛妆,跟开始那几
名苗人的服色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苗疆之地自古神秘莫测,能人异士层出不穷,甚至在今时今日的华胥,都是最为难以捉摸的一支。
所以,叶拂衣与穆韵鸿默然将眼前情势看在心中,更不好出口问些什么,悄悄跟随在顾无忧身后上了越野车。
那名原本从酸汤鱼馆门口一路跌跌撞撞跟来的老年苗人,本来也想跟上车去,却被顾无忧挥挥手,示意他回头。
叶拂衣转头从车窗向后看去,老年苗人骤然伏地大哭,双手向天悲怆不已,涕泪交流,在漫天飞雨中,此情此景,愈加显得悲痛非常。
叶拂衣眉头深锁,悄悄向穆韵鸿传音道:“穆大哥,好像有些不对劲,来接我们去见香卡婆婆的苗人与开始酸汤鱼馆中的苗人虽然是一路,但是,这样悲痛的神情,应该绝对不是久别重逢该有的样子……”
“我也看出来了,看来香卡婆婆跟顾供奉的族人与寨子,昔年一定经过了一场莫大变故,这场变故极其惨烈,惨烈到至今无法消除影响。”穆韵鸿也皱着眉轻声道。
--有些仇恨,年代愈久,便愈是酝酿的猛烈。
叶拂衣心
中隐隐约约有个不太好的预感,然而再仔细运转升级版灵觉探查,又偏偏觉得此行一路顺畅,并无任何危险。
顾供奉到底牵涉了什么苗疆使命,或者是说,那个已经不存在的苗寨,到底承袭了什么样的使命,所以才会招来这场灭门之祸?
叶拂衣与穆韵鸿两人面面相觑,正思量间,坐副驾驶上的顾无忧,忽然转头轻声道:“叶少,穆少,别胡乱猜测。你们口中所叫的香卡婆婆是我嫡亲阿姐,我后来去帝都孟氏一住数十年也是出于她安排,所以,我跟香卡婆婆绝对不是敌人,而是最亲的亲人。”
叶拂衣与穆韵鸿诧异不已:“什么?香卡婆婆是你阿姐?那么卫苍松呢?又是你什么人?”
“卫……”顾无忧眼底闪过一抹深深恨意,杀机宛若实质一般从他身上倏而绽开!
随即,他又敛去杀机,深深叹了口气:“我不认得谁是卫苍松,但是我却知道,我那好姐夫的自家取的华胥姓氏就姓卫……”
叶拂衣愣了愣,默然盘算了一下年纪:“难道卫苍松就是香卡婆婆的孙子?顾供奉,当年你们苗寨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一家
长幼都死得干干净净?”
顾供奉靠在副驾驶座上的脊背陡然变得僵直,紧紧抿住嘴唇,一声不吭。
“顾供奉……放松些,都过去了……”穆韵鸿伸手轻轻在他肩膀上一拍,接着问道:“当年,当年你是被我父亲从尸山血海中救出,那么香卡婆婆呢?救出她的人又是谁?你那个姐夫当时又在哪里?”
顾无忧的苗名当然不会叫顾无忧,这也是他离开黔东南武陵蛮寨子之后,自取的华胥名字。
听见穆韵鸿问起香卡婆婆的丈夫,顾无忧好容易收敛下去的一身杀机陡然凝成实质,说话语气反而淡然之极:“那个姓卫的人,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呵呵呵,他当然活不了。普天之下,能在叶天士,石久逻,穆旻鎏手下逃出性命的人又能有几个?”
“只是,太晚了啊,来不及了啊……可怜我阿姐,当时还身怀有孕……他怎么忍心下得手?”顾无忧的一双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掌心,就连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什么?当年武陵蛮的惨案是香卡婆婆的丈夫亲自带人下的手?!”叶拂衣与穆韵鸿齐齐悚然一惊。
--这一出夫妻
相残,全家死光光的戏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带人屠寨的就是我那亲亲好姐夫……世事是不是很奇妙?”顾无忧嘴角浮出一抹深深的嘲讽。
武陵蛮原本生活在湘西一带,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