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最后一进院落中,夕阳冷尽,夜色将浓,原本暖暖的秋风,在这帝都的夜幕里逐渐变得有些清凉。室内光线渐渐暗了下去,褚局起身按亮房间中的雪亮灯光,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那只钢笔。
书桌上慕婉的泪迹还在,适才奋笔疾书的信笺还在,而他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抚养的二十七年的慕婉,已经不知道要何时才会回到这帝都中……
褚局靠在慕婉常坐的办公椅上,再度长叹一声:“对不住了,叶小神医。你若要怨要恨,便朝我来罢……”
叶拂衣缓缓摇头,慕婉离去已成定局,再去埋怨眼前这位忽然老了十余岁一般的老人,又有何用?
“褚局,天色渐晚。奔波这一日,又是爬山,又是见证上古苗疆蛊术之威,你老人家也该早些休息。无论如何,今天都多谢你老人家了。”叶拂衣缓缓起身,与穆韵鸿一起,双双朝褚局鞠下躬去。
--对这个从蔡宅初见开始,就一直护卫着他们东奔西走的老人,兄弟俩人都心生敬意。
“褚局,若是无他事的话,咱们就此别过。明日启程回妖都处理完剩余事务之后,便要回湘城让一尘师兄过来,帮黄老医师的骨殖改葬。到时候,还望褚局能够亲自主持大局
,帮他一把。”叶拂衣诚恳地对褚局道。
黄持正那绝地坟茔再葬下去,将绝地力对江一尘造成的影响便会宛若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黄一辉虽然已经身死道消,尸骨不全,不会再给江一尘造成什么压力。
但是,黄持正其余那些留在帝都的弟子,也未必会对江一尘这位昔日占尽黄持正宠爱的小师弟有什么好脸色。
褚局若是不亲自帮江一尘出头,不要说改葬黄持正遗骸这等大事,他就连留在帝都,也会寸步难行。
褚局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等一尘那孩子来帝都之后,你直接让他来保健局内找我便是,我自当助他完成黄老医师改葬大事。”
“那就多谢褚局了。”叶拂衣嘴角微微上扬,有褚局这句话,江一尘来日回帝都办理改葬事宜就要容易甚多。
“是了,叶小神医,你还记得不记得今日在蔡宅之时,我曾经对你说过有三位难办之极的病人?”褚局忽然想起一事,开声问道。
叶拂衣停下正准备出门的脚步,走回书桌前,朝褚局点点头,轻声笑问:“这个我自然记得。褚局,你是不是想我明日先去看看那三位病人?然后再离开帝都?”
褚
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赧赧笑道:“正是如此。那三位病人的病情尽皆翻覆不定,颇为棘手。所以,只有舍下这一张老脸,求叶小神医亲自出手看看。”
叶拂衣连连摇手,谦虚地道:“褚局这是说哪里话来?我这做晚辈的可担当不起。”
穆韵鸿眉头微皱,猛地想起一事来,脸色陡然发沉。
忽然,他插口问道:“褚局,冒昧问一句,你的其中一位病人是不是华胥生科院副院长穆韵洁?!”
听见穆韵鸿忽然这么一问,叶拂衣立即想起当日在后山禁地关押穆韵洁的山洞,发现那几张草稿纸之时,穆韵鸿直言要穆韵洁付出在大尊身上暗下手脚的代价。
穆韵洁今次这一病,当然是出自穆韵鸿暗中的授意。
“正是了,穆小兄弟,你怎么知道?她是杏林大尊之女,所以在公在私,我都不能坐视不理。”褚局微微觉得有些奇怪,这个黄皮寡瘦的小伙子怎么一猜即中?
--他只知道穆韵鸿姓穆,乃是叶拂衣身边辅弼三星之首,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名字,更不知道他同样也是大尊穆旻鋈之子。
“对不住,褚局。其余两位病人明日一早我自会去看。至于,这个穆韵洁么,我绝不会帮她看诊……”
叶拂衣缓缓朝褚局摇头。
既然穆韵洁的病,是出自穆韵鸿的暗授,他当然绝对不可能再帮她看病。
“叶小神医,这又是何故……按道理,穆韵洁与你也是分属同门……”褚局欲言又止,眉头大皱。
叶拂衣是内定的来日杏林大尊,穆旻鋈是如今大尊,难道这寒门杏林的两任大尊之间,还存在着什么龃龉不成?
“我这位兄弟姓穆,褚局是知道的。他名叫穆韵鸿,与那穆韵洁本是兄妹,同为大尊儿女。不瞒褚局说,她有今次一番劫难,本来就是我这兄弟暗中出手。所以,这个人我绝对不能帮她治病。”叶拂衣简短地道。
--穆韵洁暗中对穆旻鋈大尊下手之事,个中内情隐秘,外人知之甚少,也太过泯灭人性,他并不想对褚局详细说明其事。
褚局思忖片刻:“既然如此,也就算了……”
他转头仔细看着穆韵鸿的容貌,倏而微微一笑:“我看这位穆小兄弟,他肤色蜡黄,貌不惊人的表相是易容药物掩盖的吧?这易容药物还是吕青峰那不省事的弟子卫苍松所配。”
穆韵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