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刚破。
谢吟还未起,就已经闻到了外间摆饭的香味。
多年来他习惯早起,但就是今天,怎么都不愿睁开眼睛。
又躺了片刻,想到还要去翰林院交接,他强打精神从榻上起身。
手依着习惯伸向榻边放衣服的挂屏时,却摸了个空,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声道。
“公子醒了,芸娘服侍公子穿衣。”
谢吟眸光清冷,淡淡地扫过范秀芸的脸。
“是你。”
“公子还认得我。”
范秀芸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表面装作娴静端庄的样子,矮身去帮谢吟提鞋。
谢吟没有拒绝,只是盯着她完成动作后,眸色渐深。
范秀芸没有看到他此刻危险的神色,只顾着沉浸在公子欣然接受了她的服侍之中。
等穿戴整齐,谢吟被范秀芸引到外间用早饭。
“公子外出公干辛苦了,芸娘特地做了几道家乡的小菜,请公子尝尝鲜。”
说着专门从一盘笋尖小炒中,夹出块肥瘦相间的肉块,放在谢吟眼前的碗碟间。
看着谢吟拿起筷子,范秀芸满怀期待,但这份开心还没坚持多久,就看到他专门绕过了她精心挑选的肉块,将筷子伸向最角落的一盘咸菜丝。
“公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谢吟清冷的嗓音响起。
“我不习惯旁人服侍,念在你初到府中不懂规矩,责罚可免,只是”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范秀芸,一字一句道。
“以后别再来了。”
说罢直接起身出门,连半句解释的余地都没留给范秀芸。
范秀芸如遭雷击。
怎么会。
为什么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定是姜琼月,一定是她在公子面前说了什么,公子为了避嫌,才会对自己不冷不热。
范秀芸嫉妒到眼红。
凭什么。
自己好歹也是当今皇帝名正言顺赐给谢吟的侍妾,之前明明都那么低三下气地在她面前祈求了,可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表面装作大度宽仁,实际还是怕自己抢了谢吟的宠爱,仗着国公府出身,就暗地里威胁公子。
范秀芸恨得咬牙切齿,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揉碎了。
她转身回了小院,飞速地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什么,然后放在了角门外的石墩子缝隙处。
回身插好门,一直等到门外叮铃叮铃的驮马铃铛声远去,范秀芸才扶着胸口暗暗想到。
本来还想跟你好好相处的,是你不珍惜这个机会,那就别怪我。
永平侯府。
谢时越自从听到边关停战,北戎撤军的消息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原想着谢吟落在黄章的手里,不死也得被折腾掉半条命,只要他再联合朝中一些关系,有意无意地在圣上面前参上几本,绝对让他没命撑到年关。
可谁知事与愿违,黄章平时在军中作威作福,没想到连这么个文弱书生都搞不定。
几个月下来,不但谢吟毫发无伤,他自己倒是差点命丧边关,让手下抬回来时,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肉。
可怜那黄尚书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顾形象哭成了个泪人。
谢时越在屋中踱来踱去,越想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知会了下人备马,往西山一处庄子疾驰而去。
西山庄园地处偏僻,可内院却并不荒芜。
一座三层的木楼当中而建,楼前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中种满了各种花草,四季花开不断,香气袭人。
庭院的一角,一个道人模样的人正坐在小巧的池塘旁边,喂着池子里游弋的几尾锦鲤,神情优然而出世。
谢时越的马蹄声便是在这处庭院戛然而止,匆匆地脚步将池中的鱼儿都吓得四散逃窜。
他来到道人面前还未开口,对方就先说话了,语气颇有些被打扰的不悦。
“不是说过了,侯爷与贫道身份敏感,无事最好不要相见,万一你我二人的关系传到圣上耳朵里,谁也讨不到好。”
谢时越本就心绪澎湃,听见道人如此说,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压抑下胸中的急躁,赔礼道。
“要是寻常事,在下是不会轻易打搅国师清修的,只是现在形势已经尽在谢吟之手,此人不除,我们的计划迟早会被他看穿而泡汤的,到时候怎么办?”
苏瑾安转过头来,平日里素衣淡衫时清俊朗逸,此刻换了藏青道袍,表面看也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之姿。
只是脸上的神情不再是温润和煦,换成了冷漠阴诡。
“形势尽在他人之手?”
他冷嗤一声。
“侯爷可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是立了小小战功一件,依照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