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又上前几步,半蹲下身子扶着又又的肩膀细细看了半晌,随后将他的小身体搂进了自己怀中,半晌后,才放开他。
转身衣袂飘扬,宛如留不住的风一般,他唇角勾起,仿若回去面对的不是自己那残破的身体和锥心蚀骨的疼痛,坦然赴死。
李莲花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果然是那一处熟悉的屋顶,心内叹息一声。
随即他撑着床面坐起身,犯了怔忡,抬起手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处,困扰他多年的碧茶竟然已经解了。
他猜到了是何人所为,一时间满面复杂,又不免为自己高兴。
抬眼看见桌上被几枚印着红字的鸡蛋压着的信封,他提步上前拆开了信封。
临书仓促,见字如晤:
李莲花,纵然经过了种种背叛,种种不如意,可仍有人心怀善意,盼着你好。
不必介怀往事了,你该有更好的未来。
也不知你愿不愿意解毒,我便自作主张了,并不是同情可怜你,我见不得曾经作为李相夷的你如此结局,这太过草率。
解了毒以后你想做什么随你,天高海阔随心而至,在这个世界你还有两个好友呢,去找他们吧,他们也一直没有放弃寻你。
想必你也见到了还安好的师父师娘,你该知道的,师父从来不会怪你,他们那样疼惜你,不必纠结了,若有时间多回去看看师娘和师父。
话有些多了,就不说了,唯愿君安好。
信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洋洋洒洒的一撇一捺,李莲花仿佛透过这字迹看到了那个少年轻狂的人儿。
他唇角情不自禁的弯起,将这封信仔仔细细的折了起来。
他拿起一旁的鸡蛋,走出了门外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看了看身后这间暂住之所,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便将门牢牢掩上,往镇上而去。
此处距离莲花楼甚远,他花了些银两买了一匹马,又写了一封信寄给了无了方丈。
随即轻轻翻转身子上了马背,一抖缰绳,双腿夹了夹马腹,轻斥一声,扬起尘土四起。
他身上又有了那鲜活旺盛的生命力,时值盛夏,正是莲花盛开的好季节。
普渡寺,无了方丈看着手中被弟子送来的信件有些疑惑,而这疑惑就在他揭开信封的那一刻被解答了。
信件之上是字迹秀逸的墨笔,而信上的字字句句更令无了惊喜,半晌,他放下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欣慰的笑了。
随即他飞鸽传信给了那两位挂念着的友人。
李莲花是在五日之后才到莲花楼的,他站在不远处仰头看着这座小楼,眸中是怀念的情绪。
随即携着包袱缓缓推开了尘封许久的门,令他意外的是莲花楼内竟不似灰尘满满的样子,想来时有人来打扫。
他将包袱放置好,又里里外外将东西收整了一番,便信步出了门。
去了不远处的集市之上买了不少菜又连带着与那肉铺老板讨要了些骨头。
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莲花楼内隐隐有炒菜的香味从木窗外飘了出来,李莲花一边翻着手里的菜谱一边悠悠然往里加着调料,“今日估计有不少客人前来,哎呀,这手脚可得快着些,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不久后,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李莲花耳朵一动,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几盘菜端到了桌子上。
方多病与笛飞声气喘吁吁的坐于马背上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莲花楼内昏暗的烛火和饭菜香。
身侧趴着的狐狸精竖起耳朵摇着尾巴狂叫着,方多病眼眶里几乎要落下泪来,抱着狐狸精走近莲花楼。
门内那人一如往昔言笑晏晏的抱臂看着两人,挥手打了个招呼,“你们来了,来,赶紧坐下吃饭。”
狐狸精从方多病怀里跳了出来,狂扭着屁股扑向自己的主人,嘤嘤的撒着娇。
李莲花蹲下身摸了摸它,“狐狸精,好久不见啊,我还给你煮了大骨头呢。”
方多病哽咽着红了眼眶,“李莲花,你总算舍得回来见我们了,我就知道你没死。”
笛飞声扫了李莲花全身一遍,目光顿在他洁白如玉的耳朵边。
“你没死,很好,那我们的那一战你就必须如约而至了。”
李莲花站起身,目光含笑,“我说阿飞啊,你怎么天天想着找我打架,还有方小宝你哭什么,我好好的呢,山高路远,今后我们还是一起纵情江湖如何?”
方多病擦了擦眼角的泪,笛飞声郑重的点了点头。
“哎呀,我这肚子早都饿了,就等你们,快坐下吃饭。”他先一步坐了下来。
“李莲花,你这手艺还不错嘛,总算没辜负我那些日子教你。”方多病笑嘻嘻道。
李莲花没好气的敲了敲他的额头,“话那么多,赶紧吃饭,再不吃菜都被阿飞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