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楼梯爬得腿又酸又软,但还是忍着疼,拎着手里的保温桶,奔向他。
许是嫌她走得太慢,他也迈着大长腿,疾步走了过来。
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保温桶,保温桶又细又长的提手,狠狠碾破她起泡的手掌,疼得她蹙眉。
“磨磨蹭蹭的,炖个汤都这么慢,废物!”他嫌弃地扫了眼她。
柳秘书应该是真的饿了,他走得匆忙,甚至头也不回。顾雪为了给他心上人炖汤,又是淋雨,又是差点被追尾的,现在还要被他贴上废物的标签。
她有点儿心酸,更不甘心了,凝视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喊了他的名字;“陆总——”
她想解释,她不想被他误会!
被西裤包裹的笔直长腿,骤然停住。他回了头,冷冽薄情的目光如刀片一样,凉凉的从她脸颊刮过;“柳秘书看到你会倒胃口,这里不需要你了,回去吧。”
冷冷的说完,就拎着保温桶,进了病房,还关了门。
把她一个人晾在走廊了。她浑身冷冰冰的,像是血液都凝固了,因为他那句,柳秘书看到她,会倒胃口。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抬起手掌心,垂眼看去,创可贴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狼狈不堪。
头越来越疼,往回走的时候,一脚高,一脚低的。她伸手摸了下额头,一片滚烫。昨天的烧刚退下去,怎么又发烧了呢。
顾雪没直接回家,而是去挂了个专家号,想开点感冒药的。
医生问了她有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之类的,她说没有。
突然胃里翻江倒海的,当着医生的面干呕起来。怎么都吐不出来,医生挺好的人,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不太烫的热水,递给她。
她瞬间眼眶就红了,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善意的。
哽咽着说了句谢谢,接过微烫的纸杯,喝了口,胃里也变得暖暖的,整个人好受许多。
“顾小姐,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做个b超?刚刚给你开的感冒药,可能你吃不了的。”
顾雪听他这么说,不禁握紧一次性纸杯;“你怀疑我怀孕了吗?”
“应该是,等检查结果吧。”
拿着检查单子,顾雪去做了相关的检查。等待结果,她内心复杂,又焦急。她很怕真的有了,上次做,是在一个月前,陆又廷醉酒,就挺疯,不带套弄了她很久。
每次都会吃药的,那次她给忘记了。
……
回家的时候,顾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紧。看了眼副驾驶放着的塑料袋,袋子里是医生开好的外用药。
雪越下越大,雨刮器不停地滑动。
——顾小姐,您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但胎像很不稳,我给您开了安胎药,要记得按照说明书使用。
——前三个月最为关键,减少同房次数。更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
她怀了对她有养育之恩的男人的孩子,给喜欢的男人生孩子,她甘之如饴。但陆又廷会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吗?
必然是不会的。知道了,这个孩子就会被流产室的机器,切成一块一块的,变成一滩血水,从她身体里流走。
可现在的顾雪,已经被陆又廷死死地困在囚笼里了,折断了翅膀,还是小学学历,又没一技之长傍身。她都自身难保了。
她又用什么保住这个孩子呢?
即便她后面成功生下了这个孩子,东躲西藏,孩子没有爸爸疼,没有完整的家庭,他会不会被欺负?长大了,又会不会有心理疾病?会不会斥责她,不该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词库受罪……
这些现实的问题,如拦路虎一般,摆在了她面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到公寓,她按照医生的嘱咐,用热水兑了一杯蜂蜜水,趁着热热地喝下肚。
又从塑料带里,拿出安胎药,撕开,贴在了该贴的位置。
洗了把冷水脸,就去床上躺着了。
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境,她看到她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眉眼像她,嘴唇像陆又廷。
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她们一家三口,在公园的草坪上露营。她把包里的午餐,往铺在草地上的薄毯子上拿。
抬头,看到陆又廷在陪女儿放风筝。女儿咯咯地笑着,笑声如铜铃一般悦耳。
顾雪拢了拢身上的酒红色披肩,拿出手机,手指正要定格住这难得的温馨和美好时刻。
顷刻间,下颚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扼住了,难以呼吸。
脸色煞白,如白纸一样,耳膜传来哔哔哔的消音声。
她仿佛被命运的大手,从不真实的甜蜜环境里,活生生地剥离出来。
疼得她骤然睁开眼。
额头汗津津的,漆黑的夜里,那张英挺的面孔,阴森的眸底,是不加掩饰的火焰。戴着腕表的大手,似乎要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