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芊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瓷瓶,轻轻的敲了敲门。
片刻后,屋内响起了一道男声“进来吧。”
陶芊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浴桶,水还是热的,熏的屋子湿蒙蒙的,散发着潮气。
在往里走几步,便看到一个男子,身上仅穿着寝衣,脸色苍白的坐在床前,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你怎么样?”陶芊率先开口。
“我还行,撑得住。”男子坐在床边,没有回头看陶芊,只是平静的开口。
如果陆时等人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十分震惊,因为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下了毒的阿鼻城城主陶文远。
见陶文远迟迟不再说话,陶芊也没了耐性,快步走上前,手搭在了陶文远的手腕,开始把脉。
片刻后,她眉头紧皱,语气焦急“哥,你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你快把解药吃了。”
陶文远看着陶芊递过来的瓷瓶,眼神微动。很快,他就伸手,推开了瓷瓶。
“小妹,这解药,我不能吃。”他看着陶芊,语气很认真“我不仅不能吃,还要让毒中的更深。
只有这样,陆时他们,才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此刻的陶芊,早就没了在陆时面前伪装的镇定和冷静,她不管不顾的打开盖子,直接将解药倒在手上,想要喂给陶文远。
可陶文远却抓住她的手,脸色严肃的看着她,虽一言不发,态度却十分坚定。
“哥,我求你了,吃吧。不然你会死的……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陶芊的语气带着恳求,眼睛通红,却强忍着泪水,倔强的不肯落泪。
“小妹,我死了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是我们的一直以来的目标。”
陶文远叹了口气,拿过丹药,重新放入瓷瓶,盖上盖子,语气带着几分劝导。
“小妹,你的天赋比我高,现在更是静曼仙子的大弟子,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坚持下去,完成我们的目标。”
陶芊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她抱住陶文远,内心十分恐惧“可是,哥哥,我害怕你有事,我不想你死。”
陶文远回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小妹,不会的,还有几个月时间,到底谁死,还不一定呢!”
他的眼神充满杀机,语气也充满寒意“我们必须将陆时引入此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完成任务。”
陶文远看着陶芊的眼睛,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就变得愈发坚定“小妹,想想过去……
想想爹死之后的变化,想想娘是怎么死的,想想那些人对我们的冷漠态度!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境界、权力,才不会背叛我们,想想我们跪在爹娘面前发下的毒誓,还记得你说的么?
你说,你一定会振兴我们陶氏门楣,你都忘了么?”
陶芊痛苦的摇了摇头,哽咽着“哥,我没忘,我没有……我一定会做到的,可是,可是我不想你有事,我不能失去你……”
陶文远听后,却狠狠的掐住陶芊的肩膀,像着魔一般,眼神狂热“不会的,不会的!
就算我死了,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能振兴我们陶家,那我就不白死!”
陶芊看着眼前的哥哥,脑海中想起的确是曾经的他。
那时候,父亲还在,母亲也活着,他们一家四口,虽然人口简单,但是却十分开心快乐。
父亲虽是个散修,但是受人尊重,母亲更是温柔,善良。
身边的人都羡慕她,家庭和睦,父母恩爱。
那时的哥哥很像母亲,温润如玉,是个谦谦君子;而自己则更像父亲一些,活泼开朗,仗义热情。
可是随着父亲的去世,这一切都变了。
以前那些对他们特殊的伯伯叔叔,都不愿意再理会他们。
甚至她和哥哥上门,他们虽然嘴上说着欢迎,可是眼睛里的嫌恶,根本掩饰不住,又或者,他们已经不愿意再掩饰。
后来,母亲染上了瘟疫,那些人更是视母亲如蛇蝎,根本顾不得装装样子,直接带走了母亲,活活烧死了母亲。
从那一刻起,哥哥就变了,他跪在连父亲母亲的坟前,发誓,一定要振兴陶家!
有朝一日,一定要让那些捧高踩低的人,跪在他的脚下,乞求他的原谅。
陶芊现在都记得哥哥那时候的眼神,更是永远也忘不了,爹娘的坟墓里,不仅没有他们的尸骨,就连他们的衣物都没有了。
而代替这些埋在坟里的,是她和哥哥的头发。
或许从割断头发的那一刻,她和哥哥,就已经彻底不属于自己了。
这些回忆涌上心头,陶芊原本变得有些柔软的心,再次坚硬。她闭上双眼,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良久,她睁开眼睛,里面没有怯懦,没有恐惧,没有眼泪,只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