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令刚醒来,便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哄闹声。
“她不姓时嘛?既住在此处,为何我们时家人进不得?”
初令听得出,这是宋姨娘的声音。
“我们老夫人有令,小小姐在此处受伤休养,任何人不得进入扰小小姐清静。”
守门的大丫鬟一脸冷峻,对着这位上位的小家子气姨娘,心中也带有几分鄙夷,并不给她任何好脸色。
“我也算是半个顾家人,连我,也进不得嘛?不过一个小小奴婢,竟如此猖狂?连我夫人也敢顶撞,?”
守门的丫鬟不再说话了,却也没放他们进去。
这时宋姨娘身旁的丫鬟接收到了她的眼神,抡远了胳膊,手起手落间,几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无一人敢开口。
初令再也听不下去,撑着把水墨画油纸扇,在丫鬟的搀扶下去了门口。
“我屋里的丫鬟不听话,倒也轮不得宋姨娘的婢女教训,”
她聘聘婷婷走来,双眼处还蒙着白纱,虽看不见,说话的声音却冷静又沉着,让人辩不出喜怒来。
“若真是论起辈分来,这位是自幼跟着我母亲一同长大的丫鬟,我还得喊一声姑姑来,既如此,宋姨娘也是得按规矩,喊一声姑姐来。”
话音一落,时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连带着宋姨娘,忙躲在时父身后。
初令拉过兰菊的手来,带着几分恭敬道“兰菊姑姑,方才是哪位不长眼的冒犯了你,我定会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定不会让你在我们顾家受了辱。”
这话看似是跟兰菊说的,但很明显,她就是要宋姨娘的贴身丫鬟赔罪。
丫鬟白着一张脸,焦急的看着宋姨娘。
这时初令透过白纱看出,一直躲在后面的幕后主使时娉急了。
“不过一个丫鬟而已,若是姐姐要为了此事伤了和气,怕是不值得不懂事了,近日里父亲听闻你和孤寡男子入了深山,孤男寡女的度过一夜又一夜,让他急的茶不思饭不想……”
“既是如此,我为何未看到时家的人来山中搜寻过?父亲手下那样多暗卫,我为何未见到一人?护我出深山的,从始自终,都是顾家人?”
少女身形消瘦,撑着一把油纸扇在细雨中,脸上蒙着白纱,让人看不见白纱下的那双眼,脸色苍白,腰身细若扶柳,单薄的下一秒好似要倒下。
时父被说中了心事,立即像炸了毛似的,厉声呵斥道“你竟还没闹够嘛?上次不过因为几件小事,你便要死要活的回顾家,你让全京城人怎样看我们时家?如今你又深夜只身一身,同外来的野男人瞎跑,将我们时家推于风口浪尖处,早知你如此胡闹顽劣,我便不应该生下你来!”
“父亲就如此在意你那所谓的脸面?连女儿发妻都不在意分毫了?”
初令不怕,冷声反驳,但迎来的,却是时父沉重的一巴掌。
时父长年习武,这一巴掌下来,没有任何留情,初令重重倒地,半边脸都是麻的,耳边也失鸣,她只觉得天旋地旋,撑不起自己的身子了。
他重重拉过初令的手,力气之大几乎要让她手臂脱臼,嘴中还嚷嚷道“今日我便要把你绑回时家,让你何处都去不得!”
初令手臂疼的要死,人也失重起来,几乎是被时父拖下了楼梯。
昨夜里顾家老夫人听了她一言,今日便早早起来给她去庙里祈福,今日的时家人,就是挑准了老夫人不在家的时机,这才敢如此猖狂。
如今的雨大了起来,初令眼上的白纱黏在脸上,难受的很,看不清也摸不着方向。
初令有些急了,她今日穿的单薄,更是使不上什么力,眼睛被白纱蒙着,身边有几个力气大的老嬷嬷拖着她要上马车。
她像极了漂浮在水中的失足者,眼睛向着四周搜寻,找着能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到了暗处里的寒璟。
少年一身黑衣,懒懒倚在墙上,脸上带着几分嘲弄的神色。
他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看着时初令欲罢不能的模样,没有任何要施救的意思。
初令看到他的眼神,也明白了,反派就是反派,不会对任何人有着怜悯心。
他不会救她,初令知道。
她嘲弄的笑自己,没人能感受到她现在的绝望。
她看到了宋姨娘的小人得志,时娉计谋成功的得意,以及暗处里,寒璟的冷漠。
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初令大呵一声,用头撞向对面那个暗处里掐她手臂的老嬷嬷,撞的头角发红,她看不清,摸不着方向,从马车上跌了下来。
少女掉进水涡里,头重重的磕向潮湿的石砖,撞的头破血流。
她摸不清方向,浑身泥泞,狼狈的不像话。
初令从头上拔出一根银簪,嗓音哑的狠,连带着身子还有些许抖,“今日,今日,若你们再强迫我,我便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