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疫病来得快,去得也算快。
市井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劲儿,办喜事的也多了起来。
姜列九一早出门了。
贺清川也一早出门了。
一个出门去买衣。
一个出门去朝堂。
姜列九到喜服店去看喜服了。她也没怎么挑,溜达了一圈便相中了想买的款式——乍眼一看,上面的钉珠刺绣热闹且活泼。嗯,宝姝会喜欢。
她拎着装喜服的包裹又回了贺府,可不想却被堵在了大门前。
“夫人说了,你不可走正门,于理不合。”
姜列九看着守门家丁一张一合的嘴,微微蹙了眉,“我是来找你们家小姐的,这也于理不合吗?”
“这?……”他也皱起了眉头,转了转眼珠子,“反正你就是不能打这正门进来。”
其实,走偏门对于姜列九来说无所谓,但有时候,人吧是会有点倔脾气的。此时此刻,姜列九心里藏着倔——不是不让我打正门进么?那我偏要从正门进。
她抬了眼皮,淡淡一笑,“没事,我倒也不急。”——贺清川这不还没回来吗?那便等着他。
于是,姜列九又拎着包裹走了,走在贺清川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今天贺清川感觉浑身乏累,便坐着马车去了宫里。风吹开马车窗帘的时候,贺清川往外头看去。
姜列九早早看到了贺清川的马车,视线恰好也落在被风吹起的窗帘上。
就这样,两道目光撞到了一起。
“停车。”贺清川喊道。
赶车的是柳明,他眼疾手快地把姜列九扶上了车。
贺清川盯着那鼓鼓囊囊的包裹,“这里头装的什么?”
姜列九摇摇头,“这会儿还不能让你知晓。”
贺清川挑了挑眉,有些暗喜,“听你的口气,这东西和我有关。”肯定的语气。
姜列九也不卖关子,“和你有关。”
贺清川低了头,偷偷地微扬了嘴角,然后佯装咳嗽了声才抬起头,看她,“眼下的天气,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的。这会儿还挺凉的,你怎地在外头?”
“就是想吹吹风。”姜列九没提宁粟不让她走正门的事。
“你可别吹出风寒来。”贺清川勾住了她的小手指,眼神牢牢锁着她的眼睛。
姜列九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指,盯着他,“还没见你穿过铠甲。”
“想看?”
“嗯,想。”姜列九点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便穿上给我瞅瞅,可好啊清川大人?”
“当然。”贺清川眼尾流出得意之色。
姜列九看明白了,那是“我穿铠甲那还不迷死你”的自信。好在他并不油腻,倒是露出出一股憨劲儿。“看来我得穿隆重些,才能和你站在一块了。”
“你不需要隆重。你不管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在我心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都是隆重的。”
姜列九皱了皱鼻子,“花言巧语。”
贺清川自是不认她的这四字评价。“全然发自内心。”
“发自内心的花言巧语么?”姜列九笑眯眯道。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姜列九无奈地摇了摇头,换了话道,“中午想吃些什么?”
“烧饼,炒鸡蛋,咸菜。”被他这么一问,姜列九突然怀念起这三样吃食。那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除了吃的。
“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一会儿你便能吃到了。”
姜列九笑了笑,心道希望如此吧,刚才可是先吃了一道闭门羹。
果然,在贺府门口,姜列九又被拦了下来。
还是那个守门人,以一种无奈又恭敬的口吻开口,“少爷,贺夫人吩咐过了,苏冬九小姐不能打正门进府。”
贺清川眉头一皱,心下了然,知道了为什么姜列九在外头晃荡。他看着姜列九,“为何不同我说?”
“跟你告你母亲的状?”姜列九歪了歪头,“我又不傻。”
一个女人向丈夫告婆婆的状,大多时候,是没有胜算的。
“是我母亲做事欠妥,你别往心里去。”贺清川说。
欠妥?姜列九在心里琢磨着这巧妙的用词,面上却不动声色,“无事。”
贺清川转过身去看守门的家丁,“我跟她一起进去。我向你保证,我母亲不会为难你的。”
“这……”家丁迟疑了片刻,还是让出了路——这府毕竟是姓贺的贺府,还有少爷说一是一,贺府上下都信他。家丁也是带了几分演技,在母与子间表现得“进退两难”。
姜列九看破了,但不说破。
贺清川牵起了她的手,从正门踏进了贺府。
之后,坊间关于贺清川与苏冬九的爱情故事又添了新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