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宝姝先回去了,因为她哥坚持要送嫂子,她总不能赖在人俩跟前,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姜列九看着贺宝姝蹦蹦跳跳的鲜活背影,心头不免酸楚。她叹道,“若时间能停在此刻该多好。”
“怎么又伤感起来?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贺清川用双手拉住她的双手,轻轻晃悠着,“我在,我一直都在。”
“贺清川,等你凯旋而归时,我送给你个故事。”姜列九微微笑着,“我先告诉你,这故事里有个姑娘,她的名字是姜列九,由于她是她家里的第九个孩子,她便得了此名。”
“九,这名字虽简单,却极好听。”
恋爱中的人,大抵习惯盲目地赞美一切和她/他有关的事物。
“你这么一讲,我也觉得好听了。”
姜列九小时候吵着要改名字,别的小女孩都是叫琳琳娜娜萱萱之类,听起来甜甜娇娇,她羡慕得不行。当然了,改名事件以失败告终——很多时候,大人不会在乎小孩的感受,还会觉得小孩什么都不懂。她记得她提出改名的时候,她妈的回复是名字有什么重要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知道当初的幼稚有多幼稚,知道当初的无用有多无用。大人常以“长远”的目光去真实地轻视做很多“无用”事的幼稚孩子。
“芳芳,这个名字好听。”她还记得很清楚,她跟妈妈说要改成这个名字。
贺清川听她又说出一个名字,“这也是故事里的人吗?”
姜列九点头,“嗯,是姜列九姑娘的乳名。”她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她更喜欢这个乳名。”
“姑娘大多都会喜欢‘芳’字。”贺清川说。
其实,姜列九选芳芳的原因是,她偶然间看到了苏菲玛索电影《芳芳》的海报,她那会儿还小,并不懂电影,只是觉得这个外国姐姐长得漂亮,连带着觉得芳芳这名字也极好听。
“我要进屋了。”姜列九摇摇手,“明日见。”
贺清川不舍地松了牵她的手,“早些歇着,宝姝若是闹你,回头我替你教训她。”
姜列九抿了嘴,摇摇头,“别教训她。我喜欢看她闹哄哄的样子。”
她闹,证明她还好好活着。
“她本来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看以后有了你在,她更要飞上天去。”贺清川无奈道。
“她那么可爱,怎么宠她都不为过。”
人是很奇怪的,在没有预见死亡时,并不会珍惜可以见面的琐碎日子,甚至相处过久之后会习惯地指出对方这里不够好那里不够恰当,而在得知在乎的人注定要离开世间时,却又会无比纵容——她/他都要走了,不计较了。
“那我是真的羡慕宝姝了。”
姜列九不敢再待下去了,她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来。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了,这下真回屋了。”
贺宝姝笑笑闹闹的,到了很晚,才渐渐闭眼睡了。
姜列九依然毫无睡意,清醒至极,看着睡着的她的脸,从发际线到下巴尖,从左耳廓边到右耳廓边,一遍又一遍。她想记住这张脸上的每个毛孔,每根绒毛,每丝天真。
看着看着,姜列九不自觉地抬起手,探了她的鼻息——明明知道她还活着。
贺宝姝离了老宅到了如今的贺府后,习惯由着性子起床,在屋里用早膳。她母亲回来
后,就不敢如此随性散漫了,但是作夜睡得太晚又太香,愣是没听见丫头叫起床的声音。
待她睁眼时,宁粟正满脸阴沉地守在她床边。
而姜列九则是静静地立在宁粟的身后,冲着刚睡醒的宝姝眨了眨眼。
“呃,母亲您来了。”贺宝姝僵硬地笑着,“不知怎地,双儿那丫头今儿没喊我。”
姜列九接了话,“她进来了,是我不许她喊你的。”
宁粟脸色不悦,稍微转头斜了她一眼又回过头看着贺宝姝,“你看看你,交了些什么朋友?净是不守规矩的。”
“母亲~”贺宝姝拖着尾音,也用手托起她母亲的手,“阿九姐姐可是大好人,您跟她处九了,定会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贺宝姝听不清宁粟说的什么,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表扬的话。
“就你傻,她啊,主意多着呢!”宁粟点了点宝贝女儿的额头。
贺宝姝瘪了瘪嘴,“主意多就多咯。我哥要是主意不多,他也打不出好仗来。您怎地不说您儿子去啊?”
姜列九从宝姝的嘴里看出来,哦,这位贺夫人是嫌自己鬼点子多。她倒是希望自己鬼点子能再多些,最好能骗了那阎王爷。
“我说你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她和你哥能是一回事吗?你哥那是为国尽心尽力,而她呢,想法子往高处钻营,在那些富家男子面前不出尽风头吗?这可不合我们贺家家风。”
“母亲,您……哎,我不知道怎么说服您,苏姐姐她当真是个好人。”
“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