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挽缨醒来时,只觉得喉咙干涩得仿佛撕裂了一般,浑身酸痛,骨头更是好似被人寸寸打断又接了回去。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赵挽缨心中不免懊恼,这药虽然不会让她失声,但她这几天是决计发不出一点声来了。
想着赵挽缨的目光忽然落在那坐在她对面正闭目调息的男人身上。
之前在花轿上两人缠斗得厉害,他又戴着喜帕盖头,赵挽缨根本没有时机认真看清那人的脸,直到这一刻,赵挽缨才看清那替嫁的“新娘子”。
此时明明已是白天,但天色却格外的阴沉昏暗,灰白的就像是那刚死之人的脸。
光线本就黯淡,照到洞内的更是只有悠悠几缕。而就是这么幽幽几缕光线悉数打照到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仍穿着那红艳如火的嫁衣,那嫁衣款式极为简单却衬得他眉目殊丽,气质高华。若再仔细看,可以发现那是一张极为冷峻而英气的脸,他的五官凌厉,像是那久经沙场的宝刀。
一袭凤冠霞帔,竟被他穿出了冷硬肃杀之气。
赵挽缨眉头一皱,是他。
那日在茶馆上看她的人,那日在酒楼中拦她的人。
赵挽缨心中一滞,脑海中第三次纷纷乱乱的闪过些许画面。
她似乎是忘了一些东西,一些人,虽然她在渐渐的想起来,但是有些东西她始终怎么也忆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她忘了什么……
而他——
似乎是察觉到有灼灼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裴蕴突然睁眼。
他的眼底布满了丝丝缕缕的血丝,酸痛的发胀,他的视线中模糊而暗沉,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些物的轮廓。
良久后,他忽然试探地唤道:
“听玉?”
可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听玉?
赵挽缨心中咂莫着这个名字,脑中再次走马灯般闪过许多画面。她的心仿佛被人突然揪起,又重重摔下,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比每一次同心蛊发作时都还要剧烈还要难受。
忽然,赵挽缨的眼神一沉,起身走向裴蕴。
一片沉默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清楚响亮。
裴蕴静坐着,一动不动,即便是赵挽缨突然出手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他也一动不动。他任由那人将他的手拉过。
他垂在一旁的手被赵挽缨拉起,紧握的拳头被她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纤长洁净,指尖微凉如冬日初雪落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勾勒出四个字。
“听玉是谁?”
是那日他酒肆将她错认的人吗?他的妻?
裴蕴一怔,心中翻江倒海,万千杂念在他脑中一闪。
是他认错人了?还是她故意这么说?还是说她真的忘记了?
心中乱乱,可裴蕴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显露,他沉静而又肯定地说道:“她是我的妻。”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赵挽缨凤目微眯。
想着,赵挽缨忽然想起昨日在暗中窥见的那一幕。他和别人绑走那姑娘,又命人去追杀暗中那公孙家的人,那他定不是与公孙鹤一伙,那他到底是何人?又为什么要掺和一脚这事?
“为什么要假扮新娘?”
写罢,赵挽缨架在裴蕴脖子上的刀紧了紧,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你又为什么要假扮山神?”
赵挽缨挑眉,看着眼前人刀剑贴颈仍不乱的男人,继续写:“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最好如实回答。”
这话,太像她。
裴蕴的嘴角不觉一弯,他看不清她,只能隐约看见她的身形。她靠他很近,垂下的发梢时不时拂过他的眉眼。
“你真的会下手吗?”裴蕴道,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握住赵挽缨那只执匕的手,“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此话一出,赵挽缨心中一震,她低头望去,却正好撞入那人的眼中。那是一双如墨玉般的眼,深沉却又明亮,一点也不空洞无声。若非赵挽缨知道他中了招,她定看不出来此刻他其实什么也看不清。
这一刻,赵挽缨莫名忌惮,这倒是个心机深沉,极会伪装的男人!
裴蕴似是感受到赵挽缨的迟疑与沉默,刚想开口,却不料地面突然一震,山洞中的石块纷纷滚落。
“小心!”
赵挽缨只听眼前人忽然急呼一声,他迅速起身想拉她入怀,护住她,只是却终究因为看不见而晚了一步。
滚落的石块猛的砸下,赵挽缨只觉左腿钻心一痛,继而眼前几乎一黑,痛苦的□□被堵在喉咙中如一团棉花塞在她的嗓子眼,堵得她几乎垂泪。
而就在赵挽缨要单膝跪倒在地之际,一只手搀住了她。
那只手宽厚而有力,一把将她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