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声音不大,因为太过寂静而显得突兀,师傅制止了起身开门的妇人,让其回屋,听见任何动静,保护好孩子,万不可出来。
安顿好了妇人,师傅让我出来,我站在身旁,心中警铃大作,那门外如此浓厚的尸气味道,不知是何情形。
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下比一下急躁。
师傅开了门,虽然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被惊了一身冷汗,那门口站着三排无头尸身,为首的手上拿着红樱长枪,一身铠甲满是污血,在月光下衬的人胆裂魂飞。
师傅并未开口,只见那尸身对着师傅鞠了躬说:“手下有人来报,说有人伤了我三名爱将,还被捋去精魂,想必是师父的手笔吧,在下今天来正是讨要爱将精魂,只要归还,本将军概不追究。”
我很纳闷,头都没有了,怎么说话,仔细看看,这李将军也是奇才,竟能用腹语。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心疼。
“罗将军,可还记得儿时旧友。”
“旧友?哪里来的旧友,我那旧友都埋在皇城脚下不知何年何月了,还旧友,出家人莫打诳语,只是你是如何得知我少时姓罗之事?”
那李将军听着师父的话,因为没有头无法看得表情,只能从他愈发频繁的肢体动作感受他的情绪。
师傅微微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开口道:“我儿时,家中父母唤我清玉,苏清玉。”
那无头尸身听到此名,一个趔狙,险些摔倒,声音更是大了几分:“可是皇城王爷之子,苏清玉?”
“正是!”
“其妹苏烟?”
“正是!”
“可还活着?”
“生死未卜……”
尸身似乎是承受巨大痛苦,瘫倒在地,手上的红樱长枪也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身旁的将士寻着声音摸索着将他扶起来,不知所措。
那李艺恍惚了一会儿,向师傅走来,双手摸着什么,师傅见此,把脸凑了上去,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脏兮兮的附着着黑色血迹,□□因为时间长了,散发着尸臭。师傅扶着他的手,在脸上游走了一遍又一遍。
“嘿嘿嘿,长的真好看,你俩是亲兄妹,烟儿一定比你还好看!”
师傅没有接话,只是眼里的湿意更浓了。
“若他们都还活着,我该换你一声,妹夫了。”
那尸身像是受了惊吓,手收了回去,离师傅远了一些。
“你们封了国姓,旁人对你们应该是更加尊重,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师傅追问,李艺沉默着缓缓开口:“封了国姓,自然是令人尊敬的事情,可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李家人,朝廷上不是我们这些莽夫能站稳住脚跟的地方,虽说朝廷重军轻商,可有商人的支持才有军队的充足军饷。”
“那李诵仗着皇亲国戚作威作福,百姓苦不堪言,我看不惯就出手收拾他,皇上听闻此事没有罚我,还赏我黄金百两,可后来还是因为小事把我贬到泾州了。我知道他是记我打了皇家的脸面了。”
“我到这的事情,你多少也听到事情原委,从头到尾,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错了。”
师傅平静的回答着。我不明所以,这明明没错啊。
“何错之有?!你说!”
李艺腹部隆起,又剧烈的落了下来,因为动作过大,颈部断裂处有液体流了出来。
“一错,你不该一人犯错,让家人将士为你承担,二错,你不该食他们魂魄,让他们再也不能踏入轮回。三错,既然已经铸成大错,不该错上加错,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惊扰满城老少妇孺战战兢兢,不得安生。”
李艺不动了,隐隐约约有呜咽声传出来,凄厉隐忍,悲痛欲绝。
“清玉啊清玉,你知我为人,断然是不会食人魂魄啊……”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那后三排的无头将士开始无厘头的碰撞摔倒,乱作一团,有期期艾艾的相互摸索像是要表达什么。
我现在才理解他们为何是夜班才至,想必是互相搀扶着,按照平日里的路线跌跌撞撞的,互相不忍丢弃,不忍兄弟罔丢了精魄,才相伴行到此处了。
师傅抬手捏住我的寻魄线,一头甩入一具尸身,另一头捏在掌心,念念有词,只见掌心闪照一个豆粒大的圆点,仔细一看,竟是个两寸高的小人儿。
那小人跪拜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