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女将她拥回房里,又退了出去。
对权力的贪念,对钱财的欲望,皆是人族会亲手埋下的祸端。卷进此祸之中,舒绘越发明白祖母所言:只要亲人在,无须大富大贵,平平淡淡此生便好。
日落西山,晚霞映空,没有得到肯定之言,不知唐玖的安危将会如何,她的心神一刻也定不下来,假装悲恸闭门,后脚翻窗而出,企图一路跑到院外。
半路惊动了暗处侍从,几个人影步步紧追,她浑身上下都在使劲,却只能停在院门喘着粗气。
远远张目,昏暗吞噬霞空,平日无人的书阁却亮了灯,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她笑而转步,装腔喝止侍从:“放肆!谁敢阻拦本宫!”
“小的不敢冒犯娘娘,只是殿下有令在先!”
“本宫有事找殿下,谁再敢跟来,休怪本宫无情!”
如是变了个人的王妃,几个侍从面面相觑,退了几步,不敢紧随其后。
曾经受权贵压迫,如今有权欺压别人,舒绘不会迷恋,只是觉得悲哀。
半路,陈叔关门相迎,朝她恭敬抬了抬手:“殿下将如娘娘所愿,还望娘娘信守诺言,双方相安无事直至和离。”
她轻轻颔首,望向书阁的幽亮,肃声问道:“殿下回府了?”
“殿下还在王宫,我忘熄灯了,这就…”陈叔顺口撒了慌。
“是吗?”舒绘轻声质疑,跑了几步作势欲闯。
陈叔步步紧拦,急言道:“娘娘,娘娘,殿下为此事连夜赶回王城,今日又奔波了数回,这才刚刚歇下,一个时辰后又要入宫,您就让他眯个眼罢!”
闻言,她抬起的手悬下,收回了敲门的手势,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像是要守株待兔,陈叔劝不开,只好守在旁侧。
他未压制语调,像是故意提醒屋内的人。
捅开一个纱窗小洞,双华眯眼而视,门外端坐的背影,身量纤纤细细,盘发缠绕间,有几分莫名熟悉之感,他绞尽脑汁去回忆,忆不起何时见过这个背影。
下一瞬,他骇然瞠目,退离了门口,赶忙回到溪岚身侧。
溪岚恰好停笔,听着慌乱的步子,有些微烦躁,压低了声音:“双华,你做贼心虚呢?”
“殿下,你快去看看!”双华抑制激动的语气,撑着案桌凑得极近。
单指推开这颗脑袋,他满眼嫌弃而问:“看什么?”
双华不答,上手又推又拉,此举惹人心烦,但怕不小心惊扰外面的那个女人,溪岚只好顺了双华的意。
昏光几许,顺着小洞望去,只一眼,又是满目惊色,影影绰绰与记忆重合,一样的纤瘦之姿,一样的弱不禁风,那时第一次拥她入怀,便想永远为她挡下风雨。
稍稍偏开视线,无味杂陈哽在喉中,手不知不觉搭在门把上,只要轻轻一拉开门,女子便会回头,他即可探知四年不见的心上人是不是就在眼前。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是她,这是唐国公府的大小姐,是父王执意赐婚的端王妃!
他退了一步,极其失落转身,朝双华微微摇头:“绝不可能是她。”
“果然不是吗?”双华亦是失落,随后步回案桌前,闷闷出声:“殿下,若如老旧的戏本所言,舒姑娘机缘巧合之下替嫁进了王府,你们名正言顺厮守多好啊。”
“你给我少看点戏本,人生可不是儿戏!”
给亲笔信收了尾,溪岚递给了双华:“送去长公主府,她一同出面的胜算最大。”
“殿下,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救她,她要是因此死了,等你找到舒姑娘,不就可以直接成亲了?”
不用费尽心思和离,只须跟舒姑娘解释一二。
“双华,若将你困在府中两年,你可会毫无怨言?”
依双华的性子,何止是有几句怨言?恨不得日夜都骂上几十句!而那个女人,两年来,除了偶尔闹着要去萤屿城赏景外,几乎就只是待在院里打发闲暇。
“原本将她困在此处,就是我愧对她在先,能力所及之处,我不会见死不救,此婚日后想办法和离了便是。何况,世间轮回讲究因果,我尽量做些善事,就当是为我们的余生相守积福了。”
“可找不到人还是徒劳,万一舒姑娘过两月就嫁人了呢?你独自积个什么福?怕不是给将来的自己添堵!”
一记眼刀扫了过来。
双华清了清喉,步步后退,一改方才的嘴欠:“殿下忙了一个日夜,定是困乏不堪,请殿下稍作歇息,我这就去送信!”
溪岚一边解开外袍,一边往书阁二楼走,上面有张方便假寐的榻。
双华踩着椅子,意欲翻窗而走,但“砰——”的一声,是后脚勾到瓷瓶,窗台处的瓷器接连倒下,刚到二楼的溪岚无奈咬了下牙,拽着外袍速速翻下了二楼。
“娘娘,许是殿下醒了,我先去瞧瞧!”
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