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敛去了眼里的妒嫉,笑道:“真不愧是殿下!”目及溪欢紧抿双瓣的侧脸,她那颇显“幽怨”的神情,玄笙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假意纳闷不解问道:“殿下此举正中靶心,您怎还是一副寡欢之颜?”
“不……”溪欢张了张口,险些将“不慎手滑所致”的心里话道出,连忙话锋一转,嘴硬道:“不过是常有之事,何须欢喜?”
玄笙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殿下所言极是!”随后忆及王上怕溪欢涉险,尚不许她骑马,而她可先一步习狩猎之术,心里的不悦才消了些,往后会在狩猎中夺取头筹的是她!
溪欢体内有隐隐怒火流窜,如若不是手滑,这箭必不会射中。前段时日,她的箭术就已陷入了瓶颈,时常射偏正轨,偶有命中,不过也是八九分之样,她日日在府里练箭,回回皆会挫败,夜夜辗转难眠。
她也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将她的命中率提高,静站射箭都不能百发百中,何谈骑马狩物?何谈狩猎夺冠?她越想越气,甩手欲将弓臂抛掷于地,却被一道突来的力量给带了一下,弓臂脱离掌心,落入他人之手。
各怀心思的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就连有人跨上了射箭台,台下人窃窃私语来者,皆无一察觉。溪欢更甚,来者立在她身旁,她都没感知到气息。
溪欢顺势抬眸扫向来者,欲呵斥他无礼冒犯,可视线触及少年的面容时,言语生生噎住了。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着青靛色外袍,五官精致端正,轮廓骨骼柔和,明净秀丽,风姿详雅,是一种倾向女子的柔美,可偏偏肤色略显黝黑,躯体颀长健实,添足了八成硬朗之气,浑身又给人以淡然之感,没有半点少年尚存的稚嫩,气度出挑异于同龄者。
他的气息令溪欢感到熟悉,只是又很模糊,她好像记不清,是否接触过他。
少年浅浅弯了下嘴角,目露些许歉意,但没有张口解释他夺弓之举是为何。他偏开了视线,面向箭靶方向,双指捻起一根箭矢,瞬息便如鱼得水般快意昂扬,即刻张弓发力,没有半分犹豫!
“咻哒——”短促的一声,箭已直入靶心,周围又是一阵惊呼喧闹。
溪欢未去瞧结果,目光皆被眼前的少年所夺走。箭矢飞出去的力,带动了他的几缕发梢,舞动了几下,将要归于平静,可“咻”的瞬间,发丝又再度起舞。
众人始料未及,他又射出了一箭。前后不过几瞬,少年连射了三箭,竟箭箭正中靶心!
正当所有人惊叹之时,少年收回了弓臂,侧过脑来,微微倾身,双手奉上了弓臂,欲归还溪欢,见她迟迟不接,徐徐挺直腰身,随手将弓插入矢筒中,大着胆对上溪欢呆滞的双眼,轻笑道:“殿下可否看清了?”
突如其来的发问,溪欢回了神,不禁讶然出声,连忙远眺他的成绩,他不假思索射出的三箭,稳稳当当地落在靶心之间。
他似乎在问她看清了什么?或许是看清……他的厉害?
她该夸赞他头角峥嵘还是风华正茂?溪欢抽回视线,思索如何开口,她平日就极少夸人,更别提要她夸一个陌生少年了!那两个词,委实道不出,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掩饰她适才看呆的尴尬,低低“嗯”了一声,勉为其难扯出一句:“射得不错!”
一抹淡然几乎龟裂,面颊微醺透红,但肤色使之不真切,欣喜的眸光闪动着,略微平息,佯装不知所以然。
语毕,溪欢心虚极了,不敢直视少年,余光之中,少年的茫然困惑,使溪欢越发窘迫。如此厉害之人,夸赞的话语早已日夜萦绕耳畔,怎会缺她这句不痛不痒的“不错”?是她大意了。
玄笙如透明人般默不作声,将溪欢的窘迫收入眼底,不由带着几许窃喜,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箭艺技法精湛,又敢在大庭广众下,叫溪欢吃了瘪,日后他们定会是朋友!
“啪啪啪——”高台上传来一阵拍手声,周遭的学子也回过神来,台上三人也欲知夫子之意。夫子缓缓下了高台,踏上了射箭台,满脸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三人纷纷拱手行学子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