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她看着满院子的人,心忽然加速,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婕妤,你终于醒了。”丫鬟紫荆悠然道。
“我怎么……这又是哪里……”
谁知傅昭昭踏风而来,一袭红衣似血似杜鹃,艳丽得紧。沈稚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却仍旧说不上来,她只得微微欠身:“拜见皇后娘娘。”
傅昭昭笑了笑,挺着大肚子坐了下去。傅昭昭吩咐来人拿来一捆绳索,往沈稚屋内一众人等身上套,沈稚恍惚,不解道:“皇后娘娘要做什么?”
傅昭昭捂着肚子,假装疼痛道:“你妄图害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我是该拿你问罪才对啊,沈婕妤。”
沈稚皱眉,起身往后退:“皇后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稚淅淅索索的扯开绳结,凝视着即将要晕倒过去的紫荆,“把她放开。”
“饿了么,沈婕妤?”
傅昭昭蹲在沈稚面前,看她倚坐在墙边,和周遭格格不入。
凝枝上来就给了沈稚一巴掌,沈稚揉着脸弓着腰,实在动弹不得。
长袍在身却不适合,修长黑发直下,发丝里夹杂着一根飘然的没有花纹的发带。傅昭昭心想,如今这般灰头土脸,倒是不太像那个曾经见过面的大家闺秀。
“若你曾经知道如今的你会是这个模样,会不会后悔没死成呢。”
如果傅昭昭想害自己,用不着今日才动手。傅昭昭或许已经得知沈稚不爱她的事实了,如此一来,也只是报复自己罢了。
沈稚苦笑,她心道,自己都是别人的影子,有什么好嫉妒的。
“陛下爱的,只是楚贞玉,不是身为农妇的我。”沈稚为难道。
傅昭昭恶狠狠道:“我自然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沈稚,我告诉你,今天,你就下去陪你的姐姐吧。”
沈稚见傅昭昭如此这般,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些疑惑的想法。
“婕妤沈氏,以下犯上,竟以百花糕里下毒此等恶毒之法迫害皇帝子孙,如今证据确凿,处以极刑杀之以儆效尤。”傅昭昭让身边的太监朗诵。
可宫里谁人不知,沈稚是祁逍的宝。众人一听,也不好动手。
沈稚一脸茫然,两根修长玉指夹着一张帕子忽而凑近了来。
傅昭昭笑了笑,“你这张脸,倒是与她一模一样,不瞒你说,我都忘了沈稚长什么样子了。上次见她,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
仆人一个接一个的从外门进来,手里不只是那些吃食,还有一些艳丽的衣裳。
“沈婕妤这身装扮太过粗俗,不如换上这套衣裳,现现艳色。”
“你!”
傅昭昭:“我会给你选一块好地方的。”
她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烟霞,绕着眼周却呈现了些许怒色,五六根手指揉捏再松开,嘴角紧闭弯弯柳眉微微紧凑,看着很是不如意仿佛还有些愤怒在里头。
“不妨看看。”傅昭昭说得轻巧,好似并没触动什么霉头。
薄如蝉翼,轻巧色浅,竟是一条玉荷花与枝叶两相点缀的清丽衣裳。
“......”
沈稚双眼一花,如梦流水春华。
“皇后娘娘,我不是沈稚。”
沈稚郑重地问道:“我死了,你就能挽回陛下的心吗?”
傅昭昭先是一愣,随即起身缓缓道:“你觉得呢?这个答案你会告诉我的。”
傅昭昭眸光清冷,静默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我很想见他,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想,这也算体会了离别之苦吧。”
傅昭昭笑了笑,“很想见他?”
沈稚无奈点了点头,“是啊,那时我仍在江南,我只是一介农妇罢了,守着日子耕种日落而归,那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沈稚不会是你,因为沈稚比你高傲......”话还未说完,傅昭昭这簪子直逼咽喉,再入一刻沈稚就会命丧当场。
沈稚微微一笑,傅昭昭微长的指甲慢慢侵入沈稚白皙皮肤,随后轻巧道:“我可不是什么厚道的人。给我把她们都关起来!!把沈婕妤带走,两个时辰内你们必须完事。”
“今天是陛下回朝的日子?”沈稚追问道。
“自然。”傅昭昭轻声哼起歌来,陡然有些诡异的意味,沈稚被一种麻麻的感觉牵动着全身,随后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这天下也让我的孩子坐一坐,如何?”
沈稚用尽全身力气:“那不是陛下的孩子?!”
傅昭昭云淡风轻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呢?”
“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傅昭昭蹲下来捏住沈稚下巴:“你凭什么觉得,祁逍对你是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