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逍向来不吃这套,总觉得沈稚是在为赵扉说话,心又闷得紧了些。
祁逍:“你别为他说话,他不是好人。”
沈稚:“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他已经死了。”沈稚支支吾吾,嘴里有气无力的说着一通没用的话,祁逍此人一向嘴硬心软,很少表露心迹,话语落罢沈稚轻轻握住祁逍的手。
祁逍觉得在医馆疗伤不安全,竟然专门把医官给掠到别院去了。
在这里养病的这些天,沈稚除了躺着就是坐着,宿长明不许她出门晃荡,也不许她在院子里乱跑,生怕她出什么乱子,活活生出些弊端来惹人烦恼。
“放我出去。”沈稚声嘶力竭的吼着,奈何无人回应。
唉,就知道这缺心眼的记仇!不过是开个玩笑罢,怎的还生气了。男人心海底针不过如此了吧。
祁逍刚到城北清点侍卫兵将就看到沈稚的随行婢女和那一辆上好的马车在那处等候。
“婕妤,我可算见到你了。”婢女哭着喊着死活不肯松开抱着沈稚臂膀的手,又是鼻涕又是泪的,其他人见了都汗颜。
“好好好,平安就好。”沈稚用受伤的那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阵又一阵像哄孩子似的,温柔平缓的手劲谁哄着都不吃力。
“夫人竟有如此耐心,想必日后教导孩子也是这般吧。”偏府里的侍女纷纷称赞沈稚脾性温和是一位好夫人。
“陛下当真是慧眼识珠,沈婕妤脾气好,待人也好。”
“那是定然,夫人此等心性非常人所能比,做皇贵妃又算得了什么。”
“婕妤可是陛下从一众贵女之中挑了很久才挑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女子,是陛下从小就喜欢的。”
来人脚步稳重有力,侍女感其姿态不似常人就立马跪下:“陛下安好。”
“是谁说我日后会纳新人的。”
“......”此时场景甚是尴尬,刚才欢快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我说过,我最讨厌有人在沈婕妤身边嚼舌根。”
“陛下我们错了,饶了贱婢这次罢。”
“是啊。陛下,我们有眼无珠,我们千不该万不该非议婕妤。”
“你。”他盯着一个穿扮艳丽的侍女说道:“有一点倒是没说错。”侍女听到此话眼里生出一分幸喜来,颇有些侥幸的意味。
祁逍:“沈婕妤确实独一无二。”
祁逍很是愉悦,随即在一众侍女跪拜在地之间进了沈稚的门。
沈稚:“你又为难她们了?”
祁逍:“不曾。”
“什么时候放我走。”沈稚问道。
“若我不放呢。”祁逍提了茶杯,轻轻吹着茶水上悄然而出的热气。
“……”
“北荒人蠢蠢欲动,南荒部分部族仍然不服我朝管制,我已经打算进兵南北荒了,一举攻下燕云十六州以北荒原野境、南荒数个部落、汏山潼梓以及巴东。”
无数雨点拍打在沈稚心湖里,泛起丝丝涟漪,也就是说,南荒大战在即。
祁逍以为这样会让沈稚清醒一点,转过头来看着她声泪俱下,全然不是滋味。
“我不该这般凶你。”他伸出手却迟疑了片刻,本来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的,却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道。
他最后还是识趣的出去合上门,将里屋放空。
不止是人,连空气都变得有些冷淡,更不用说屋里的摆设,沈稚握着被子,好似抱着一团冰,让人冷得发抖。
沈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任凭风浪吹进眉角,以这般饱经风霜刺痛的感觉来提醒自己已经身处没有选择的地步。
深陷这般困境,根本不是她所愿。
如果祁逍去刀剑上跳舞靠舔血过活,那她会意难平。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故土的风吹不到那遥远的南荒,自己也不可能再穿过重重山崖再回到明京城里。
沈稚还记得和白定峤成亲的些日子,她心里容不下祁逍的。
她常亲笔描摹白定峤的模样,亲自操手试着做一次又一次的百花糕,食之无味弃之不舍,亲手复刻儿时玩具,去走过万重两人看过的山,一次又一次的醉倒在河岸酒家里,帮助迷路的小孩回家,帮阿婆阿爷卖菜......。
这便是她。
这是在那些令人难过的日子里她作为白定峤相知相爱的未婚妻能做的最后一些事。
沈稚朦胧间看到远远的南荒某小县里,白定峤流着血和泪无力呐喊,呐喊着天地不公视万物为刍狗。
翻身下床,抽刀断水,乱手剔掉头顶的发簪,把发髻散开随意扎成爽快模式样,沈稚就这般推开侧窗轻身翻了出去,途中看到穿戴周整预备出发的祁逍。
沈稚边跑边走,连忙撕裂长袍几下弄成个包袱,不仅包袱重大,而且连长袍都不太合身,走一步踩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