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果断在第二天预备沈稚的丧葬之礼,此事一出,京中人人震惊。
祁逍亲自出面澄清,自己在外驻扎带兵,同赵扉军厮杀之时得知沈氏嫡女被流寇所杀,还赔了礼。秦王祁逍易服出面,亲自出席沈稚的丧礼,还在路旁设路祭,供其祭拜,祁逍出面,无人不信,流言止。
在这之后的两月里,风平浪静。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便到了冬末了。边疆告急,祁逍得应军民二心,便以最快行速赶到了朔州,同北荒人打了个七八次仗。因着其无可抵挡的兵力,祁逍硬生生的将叛军打回了陈家谷以西五百里的范围内。
“阿稚。”赵扉落子掷地有声,“你又赢了。”
“行棋之道,在稳不在急。赵扉,棋道之事你本不必上心……”
赵扉瞧着沈稚越发清瘦的身形根本说不出什么去劝慰她的话。
赵扉:“只要你让我陪着你,什么都好,不是吗。”沈稚忍住内心翻滚的恶心之意,她缓缓抬头打量过他的一身青黑色衣裳,随意说着话:“你觉得呢。”
沈稚感到心力交瘁,连带多日吃不下睡不着。赵扉原先在军帐待着,结果后来得知沈稚身子又差了些,果断地搬到了沈稚营帐旁,就是想日日都看着她,叫自己心里过得去。
赵扉不仅给沈稚拨了许多侍女,而且也让他的军医日日照看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赵扉知晓沈稚最是怕冷,所以还给她增兑了三四个火盆。
赵扉就这样只身站在漫天风沙里,安静的等着里头人的消息。
旁人不敢多言,细细看下来,只觉得这女子生的好,性情也好,更别说赵扉又对沈稚那么好是出于何种情分,心里知道赵扉若是一统天下,沈稚便是未来的皇后。
有人说她应该是日后的皇后无疑,故而旁人又对沈稚多生出了几分尊敬。
“殿下。您可莫要在这里呆着了,天寒地冻风沙催人啊,这可比不得桑南(桑乾河以南)啊。”
“无妨。”
赵扉一挥手,避退了小侍卫。
赵扉:“赵溆姑姑,阿稚如何了。”赵溆是从前服侍赵扉母亲的女官,幸得赵扉救护,才从乱军手底下捡回一条命来。赵溆知道赵扉很是在意沈稚,只是摇了摇头。
赵溆正身行礼,又缓缓说道:“夫人身子本就差,如今偶感风寒,气道不通,脉搏微弱,慢慢调理应无大碍。”
赵扉:“如此甚好,姑姑好好照看她,我替我阿娘谢谢你。”
赵溆:“殿下言重了,我等必将竭尽心力去服侍沈姑娘。”
沈稚听见外头人在交谈些什么,自己头眼昏花耳朵又听得不真切,只是微微起身都累得不行。恍惚间沈稚仿佛看到赵扉伸出厚重温暖的手来轻轻捧住她冰凉的指尖,而后又放在他的侧脸处微微暖着。
沈稚感觉到他的温暖在往自己这里延伸,那是一股暖流。沈稚淡淡地笑了笑,十分之别扭地扭过头,眼底流出来一行泪。沈稚有些抵触赵扉。
“赵扉。”沈稚淡淡的说了一句。
“阿稚,你会好的,别怕。”
沈稚僵在榻上,任凭赵扉摆弄自己的发丝也没再抵触,仿佛自己就是赵扉的一件玩物,一件可以随便摆弄的弃之全然不可惜的玩物。
赵扉在沈稚榻旁坐着,端着药就这样沉默着。沈稚好不容易起身,费力裹了条毯子,摆正脸色对赵扉说:“你已经抹去了我的身份,现在还想做什么呢。我对你来说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清白也好,身份也罢,我只是你养的一条不会叫的狗。”
赵扉:“阿稚放心,我已经数落过各种明医,必不会叫你离开我的。况,如今明京来信,你的葬礼已经办好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沈氏的嫡女,也不是白定峤的妻子,你就陪在我身边,看我把这江山都打下来给你做聘礼,如何。”
“阿稚,旁的,你可还要听?”
经过一番试探,赵扉心里安定下来。作为白定峤他应该知道沈稚心性,可是作为赵扉,他对沈稚一无所知。
沈稚面容憔悴,原本清透的眸子里却看不出任何心中所想,如是蒙了一层皎月纱,万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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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稍寒,北境已经飞雪连绵。尤其是明京城,已经有小雪纷然的绪头了,众人添衣防寒,故而任何一家做毛衾生意的铺子的生意都和往日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