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河边一排垂杨柳随风荡漾,斑驳的阳光星星点点撒在石街上,街边的草垛里有一颗小小的脑袋,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谭辛顶着一片大荷叶蹲在草垛里,嘴角插着一株长长的狗尾巴草,歪着脑袋耐心地等人。
大中午,街上太热,空无一人。
这么炎热的夏天中午时分,换做旁人早就不耐烦了,可谭辛却没有,她双目炯炯有神犹如猎豹暗中待食极富耐心地安静等待。
不远处一身形高大凶神恶煞的人挑着扁担慢慢地向谭辛这边的方向走来,这男人长得是五大三粗,不开口板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他五吊钱,若是开了口这张脸就像别人欠他十吊钱,若是他再咧开牙齿笑出来,恐怕就是要人命了!
吱呀一声,草垛前的那扇大门被打开,从这高门府邸走出来一位偏偏佳人,她一席单薄翠绿交领袄裙,身材纤细婀娜。
刚才还提着扁担的恶人动作迅速敏捷地躲在树后悄悄观察那位佳人。
翩翩佳人站在门前朝门前左右张望一番,见炎热的石街上空荡荡无一人,满怀希望的脸上微微皱眉,索然无趣地撑开一把油伞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恶人沉稳老练的脚步声,佳人直直地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可胸前的起起伏伏却是藏不住的紧张。
恶人见她不挪动步子也不回头,也呆呆愣愣地停在原地不敢擅动。
猎物在不远处已经开始行动,此刻的谭辛作为看客忍不住拿出用竹筒做的水壶猛然灌上一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忽地,佳人迅速扭头目光锁定恶人。那恶人被佳人一瞪,顿时像是被定住一般绷直身子,连肩上挑的扁担也跌在地上。
佳人怒目而瞪,恶人扭头就跑,连扁担也不要了。
“你给我站住!”
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恶人知道鱼儿上钩了,他开始收网。
慢慢转身,佳人已经冲到他面前,抬起手就是一拳,一拳接一拳,打得谭辛都看懵了。
这富家大户的小姐倒是颇有武学天赋。
被打的没哭,打人的那个倒是先哭起来。
“你说你这几日为什么没有出现?”
“别哭呀小姐,”恶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小姐哭,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她被两个市井无赖欺负就只知道哭,幸好他及时出现吓走那两个混混。
赶走混混,佳人直愣愣地见了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哭得更凶了。
至那以后,恶人怕小姐路上被人欺负,默默跟着她走了大半个月。其实小姐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后头,刚开始不习惯,总担心这人会加害她。
可日子一天天过,每次有他跟着,她反而更安心。有时她甚至故意晚些出门,不坐马车,就是为了让他跟着。
“我……我不是怕……吓着你嘛……”恶人默默掏出那日小姐无意间掉的帕子,“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小姐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如一汪清潭照在恶人的心上,半晌她才绵软地问道,“你不要?”
恶人垂下眼皮不看对面人,嗫嚅道,“我配不上。”
跟了好几个月的鱼儿就差临门一脚。
那日,恶人跟佳人回府在门口欲离开,府里的嬷嬷像是猫着许久,见自家小姐进府才出来将他一顿臭骂,字字句句至今还能回想起来。
恶人啐了一口自己,说道,“我就是个粗人,是个面目可憎的屠夫,配不上小姐。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向小姐道别,我再也不会出现在小姐眼前。”
说完掀开扁担上盖着的厚厚棉被,拿出冰镇的绿豆汤递给她,“这是我最后一次跟着小姐,望小姐以后寻个好人家。”
佳人见恶人要走,狠狠地一跺脚,软绵绵地呵道,“你给我站住!”
凶神恶煞的恶人被这一声完全给吓愣住,直直地站在那不敢动。
佳人走过去把手帕硬塞在恶人手心里,眼带春情勾着恶人的心尖尖,“我回家已经同爹爹娘亲明说,我的手帕就是给你的,其他人我不给。”
“可……小姐……你真愿意跟着我住在东巷张大户租我的土房里?”
“母亲怜我,答应让我俩去城西桥尾的矮墙的院落住。那里是她的陪嫁。”
恶人的眼珠子一转,心知肚明是她家的哪套房产。表面上不显高兴,话的意思却层层递进。
房子解决了,接下去就是这高门府邸的昂贵嫁妆。
“小姐,我的积蓄也就……”
“谁要你的积蓄。”佳人伸出两指拧在他强壮的胳膊上。
恶人哑巴许久才意识到佳人说这话的意思,他摊开手心往身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激动地说道,“你真的不嫌跟我过苦日子?”
佳人咬了咬下嘴唇,“你呀,真是个呆子!”
恶人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