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前世(1 / 1)

关于疼不疼这个问题,艾维斯不能算是说谎。他只是狡猾地玩了个文字游戏,减去开头和过程,直接告诉了洛拉结尾。

考试当天,艾维斯的母亲把他载去考场。他坐在后面复习答题套路。

谁也说不清那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当艾维斯抬起头时,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就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剑,刺向了他的身体。

车厢翻倒,他侧卧在车的顶篷上,茫然而恐惧地感受到自己的创口流出了足以让人休克的血量。

他听见有人在拍打车门,听见有人在高呼油箱起火了。他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一朵火苗摇曳着,点燃了车厢。

在艾维斯的上辈子,他印象最深刻的,既不是他前一天晚上复习的数学错题,也不是班主任语重心长的教导,而是他闭上眼前,扑天盖地的血红色。

于是当他重新睁开眼,他甚至没有在意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一点都不像医院的地方,也下意识忽略了旁边那个正在尖叫的生物,而是一边流泪,一边干呕起来。

人生处处是惊喜,是吧?他前十八年里受过最重的伤是运动会摔倒时膝盖的挫伤,感受过最强烈的疼痛是碘酒消毒时的钻心感受,然后命运快乐地给了他重重一击。

当五岁的艾维斯·沙菲克从被灭族的灾难中幸存下来后,荧光发现他性情大变。

他开始有洁癖、恐惧红色、恐惧玻璃碎裂的声音,并且沉默下来,不愿开口。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开始的几天他半夜总会从噩梦中惊醒,出现幻痛和幻听,老是觉得庄园的落地窗会突然碎裂……他当然知道那是自己心理脆弱产生的幻觉,但他仍然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走出车祸和母亲死亡的阴影。

在艾维斯稍微理智一些的时间里,他曾经想过幸好沙菲克家族被灭族了。不然他恐怕会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多了个父母而自杀。

原谅他吧。在自己的母亲去世后不得不适应一个新“母亲”是会让任何一个人发疯的。

现在重新回想起来,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九年足够长,能让他在忙碌中遗忘掉那些深夜的梦境和流过的泪水,让他放下对红色与玻璃的恐惧,让他成为比之前更优秀、更冷静的人。

“不疼了。”艾给斯弯了弯嘴角,眉梢舒展开一点笑意。

早就不疼了。

洛拉撒了一点无伤大雅的谎。

她确实是个初三生、确实是内卷大军中的一员,只不过她的死因并不是熬夜过多。

如果你足够细心,也许能在某地的新闻上看到她的名字。

洛拉维亚·曼达拉,上辈子死于见义勇为。

洛拉的正义感强得有点过头。也许是因为她的父母就是毫无正义感(或者说责任感)的混账,在一岁的她发高烧时把她往医院一丢,从此杳无音信。

渐渐长大的洛拉努力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乐观、友善、三观正,以及很强的正义感和责任感,也许还有一点少年时期的中二。

初三某天放了晚自习,她走在回孤儿院的路上,路上有一家商店起火了,已经有往两边蔓延的趋势。

有女人在尖叫哭喊,她说她的孩子还在楼上。洛拉毫不犹豫地丢下书本,把校服外套往水里一泡就冲进了火场。

那女人似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即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回来!孩子!回来!”

她的孩子回来了。但洛拉再也没回来。

一氧化碳吸入过多导致的缺氧夺走了她的生命。

深夜十一点二十七分,洛拉经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她的身体上多处大面积烧伤,呼吸道感染,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半窒息的状态下把那孩子带出来的。

女人和她的丈夫为洛拉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葬礼。

洛拉的遗像是从一张集体照里截出来的。照片她笑得那么灿烂,像街上随处可见的朝气蓬勃的学生。

只不过她再也不可能像花一样鲜活地绽放了。

阿尔杰是个好孩子,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谎话,所以他没细想过洛拉所说的大概率,也没察觉到艾维斯诡异的沉默,更没有听到洛拉和艾维斯的对话。

阿尔杰不会想到这两个在他眼里还小的孩子过去经历了什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未来将遭遇什么。他只是为自己终于找到同伴而高兴,并且试图为自己找个对象。

唉,没关系。离最终之战的到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们会有机会知道所有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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