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开始,便不是为了冲喜!“
许时双手撑着脑袋,显得颓靡至极,连带嗓音也哑了几分:
“而我的一切噩梦,一遍又一遍,皆是自此开始。”
沈年年起初还不明白他所说的一遍又一遍是什么意思。
直至许时说到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她才知道,他所说的一遍又一遍,究竟是什么意思。
“肖家人说,肖少爷病的厉害,此次娶妻纳妾同行只是为了冲喜。”
“可实际上,肖少爷早就死了。”
肖家那个病弱的少爷肖衍生,早在隆冬之时,就死了。
一个死人,如何纳妾?如何娶妻?又何谈冲喜?
沈年年眉心骤然一跳。
她想起破庙里头的那个道士,他说的也是……半个月后。
半月后……如今时值七月,半月后便是七月十五。
凡间的鬼节,亦是阴气极盛的一日。
且自那日后,阳气便会一日日强盛,所以说,七月十五这一日,必定是会发生一些事情。
沈年年沉下眉眼,道:“肖家……要以你之身躯,复活肖衍生。”
“姑娘实在世外高人。”许时道:“也实在是我愚笨,当时竟是不知。肖少爷成亲后,我依旧安分守己的待在这东厢房内,没有半点逾矩。但与先前不同,七月初一开始,我便经常都会听到女子凄厉哭声……”
“我曾询问过下人,他们只告诉我,东南方有个水榭轩,关着一个疯子。那哭声便是疯子发出的。”
“我见他们神色并无慌乱,便信了此话。”
“且在我询问之后,接连三日,哭声停止了。”
“只是后来,哭声又时不时响起,我彼时已然归心似箭,便不想多管闲事。”
“公子这话,倒是让我迷糊了。”胖球实在听得云里雾里,不由道:“今日过后,才是七月初一,怎么公子说得时间不对?”
“不是时间不对。”沈年年字字珠玑:“是许公子早已过了一遍……不,或许不止一遍七月初一。”
许时向着沈年年投来惊叹的目光,随即点头,道:“姑娘所说的确不错。”
他继续将一切娓娓道来。
“我在肖家数着日子,等着第十五日的到来。七月十四那一夜,我想着明日便能归家见父母,心中激动,便难以入眠。”
“但我没有想到,临近子时正时之际,这屋内突然闯入好些个小厮,他们将我捆起来,堵住我的嘴,因着怕我挣扎,又以迷药药晕了我。”
“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然被捆于一处暗沉的室内,那室内极致潮湿,暗的看不见天光几时,只室内烛火跳动,我方能看清躺在室中央的一个冰棺之人。”
“那是肖衍生,我与他年岁相同,曾于考场打过照面。他素来身份显赫,走到哪里都有人相随,或许他不认得我,但我却是认得他的……”
他是命如草贱之人,但肖衍生不是。
所以,在看到那个曾风光霁月的少年郎面如灰土的躺在冰棺之中时,他心中慌乱之余,更多的是震惊与感慨。
但他没有想到,更让他震惊的是,肖家人的打算。
他自入肖家开始,便没有见过肖家夫人与肖家老爷。
听闻肖家老爷去了京城谋职,一年半载回不来。而肖家大夫人则日日在佛堂抄写经文,以求神庇护肖家一族繁盛。
可那一日,他见到了肖家老爷。
所谓的……远在京城求职的肖家老爷,此时正在府中。
肖家老爷肖愈,他的容貌与其子肖衍生颇为相似,但肖衍生模样更为俊俏,也更疏朗秀丽。
那天夜里,肖愈就站在肖衍生冰棺的之前,他身侧是一个青衣道士,道士手中扬着拂尘,瞧着模样颇为仙风道骨。
“我认得那道士,是十里八乡极有名的焚香道人。”
“焚香道人,以香入酒,他所酿造的酒,多有奇异之效,在这焚香城,可谓声名远播。但焚香道人踪迹飘忽,年岁不详,许多人都说,他本领极大,能化腐朽为神奇,活死人,斩厉鬼。”
沈年年闻言,顿时便明白,她那日所见的青衣道士,或许就是这焚香道人。
许时长叹一声:“只是,我没有想到,焚香道人活死人的本领的确是真的,但他却是要以另一个活人的性命为引,而这个活人——就是我!”
“那之后呢?”胖球听得入神,下意识追问。
许时看了眼胖球,垂下眼眸。
“焚香道人点燃一香,那香的味道很是怪异,我说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味儿,但我那时一闻到香,便觉脑袋昏昏沉沉。”
“再后来……我便陷入了黑暗。”
“我只觉得心口处似乎被利刃划开,疼痛的感觉尤为真实,我还能感受到我浑身的血液在流淌,血腥味太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