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彭城国征兵”事件引发的集权一事,动静似乎并不大,但对徐州各级官吏内心产生的冲击却是巨大的。
第一次拥有州牧的徐州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理解州牧二字的含义。他不是刺史那种监察者,也不是太守、国相那种管理者,而是整个州从军事、政治到经济、文化方方面面的控制者。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曹昂能想到此事带来的冲击波,为了防止引发不必要的动荡,曹昂制定的章程并未过度推广,一切的集权,先从上位者开始,然后逐渐延伸到下级。
曹昂在等待一个契机。
到了十二月初,下邳国传来消息,盘踞于夏丘的笮融南逃入九江郡,徐州官兵彻底收复下邳国。
曹昂在郯县逼走陶谦时,徐州算勉强稳定,但在州内,还有陶谦布置的两颗钉子,即原下邳国长史笮融和大将章诳。
之前因曹昂屡屡相逼,陶谦不甘受打压,便命二人在分别在下邳和东海制造混乱。
曹昂刚开始无力插手此事,只得命东海、下邳的郡兵自行解决,但靡费日多,久无成果。后来陶谦兵发郯县,将位于东海国的章诳召回,而笮融则因为各种原因,并未前往。
笮融这个人,生性残暴而阴毒。自被曹昂夺了下邳国长史之后,一直盘踞在下相(治今江苏省宿迁西南),更整日里派出军队四处掳掠当地百姓。
仗着丹阳兵的强悍,笮融可谓是横行无忌。
笮融虽然颇受陶谦的信任,但对陶谦并无太多忠诚。陶谦突袭郯县,也命笮融支援,可笮融却不管不顾。
作为陶谦的督粮官,笮融贪污甚大,根本不敢去见陶谦。
后来陶谦兵败的消息传来,笮融眼看形势不利,也不考虑去和陶谦会和,而是直接放弃下相,向南返回扬州。
笮融一路走一路劫掠,之后便被袭肃挡在楼亭(今安徽省泗县东)。曹昂素来对笮融厌恶,不提此人在历史上四次背信弃义,连杀三个恩人,单说他在徐州,靡费亿万,发展浮屠,以至于百姓饿死无数,便足以让曹昂对其产生杀心。
于是曹昂命徐商率亲兵营右部南下支援袭肃。
虽然笮融麾下丹阳兵善战,但此时的笮融已是穷途末路,在徐商、袭肃的两面夹击之下,笮融部队崩溃。
不过“祸害遗千年”,笮融在乱军之中四处逃窜,竟然侥幸冲出包围,逃得性命,往南而去,也算是一个遗憾。
曹昂得到此消息,连着叹息三声。
今日让此贼逃走,往后又不知荼毒多少地方。
笮融所部的溃败,使得徐州再无成编制的敌军。虽然境内还有不少的黄巾军和盗匪,但根本无法影响大局。
对于曹昂来说,他等的契机终于到了。
而此局面下,曹昂开始大举征兵,分控各地。
曹昂之前对各地不敢擅动是为了地方安定考虑,而现在动也是趁着曹昂所部威慑正强大的时候。
曹昂自始至终都不信任郡兵,对于曹昂来说,虽然对各地郡兵有了各种限制,曹昂亦不能保证他们的忠诚度,所以必须要用自己直属的部队来监视地方。
曹昂从来不会考验人性,因为人性考验不起。
就拿自己老子曹操来说,张邈是他比亲兄弟还亲的人,曹操为了救张邈不惜得罪爸爸袁绍;陈宫是他第一个谋士;魏种是他亲自保举的人;魏讽是他的老乡,西曹掾,相当于组织部长;韦晃是丞相司直,相当于曹操的安全局长。
这些人都是曹操最信任的人,可关键时候,照样是反了曹操,给曹操最致命的打击。
曹昂不觉得谁一定要对他死心塌地,所以从一开始就杜绝造反的可能。
县官不如现管,郡兵容易受地方官府钳制,而以中央军分驻各地,又用钱粮、家眷限制中央军,至少在古代是一个较为合适的办法。
不过曹昂麾下,兵力不足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楼亭之战后,曹昂手中直属兵力,除了本部骠骑将军营,还剩下打残的陷阵部以及左军、右军。但右军押在东武四县,一时动不得,能调遣的也就只有左军几千人。
这些部队集中在一起压制徐州五郡当然没问题,可分散驻扎,紧要时刻,用起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以前不敢大举招兵是因为缺粮,但徐州富庶,以现在徐州的情况,养个十万八万的军队,也没有问题。
于是曹昂命令定徐在广陵郡征募、整理部队,整编出十五个步兵曲,两个骑兵曲,以及八千水师部队。
其中十五个步兵曲整编为前军,分作三部。以定徐为前军校尉领中部,曹昂两个亲卫旧将甘贲、孟被二人分领左、右部。
前军各曲都是昔日的流民和曹昂的食邑百姓组成的,这些人隶属于曹昂的广陵侯国,吃的是曹昂的饭,种的是曹昂的地,不受官府管辖,所以这支部队也算是曹昂子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