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英以长史的身份掌管骠骑将军府事后,态度并未很是积极,诸事他尽放手王朗、封仁和诸曹掾,而他本人则带着一批属吏,整理徐州积年的档案和府库物资。
此事倒也正常,毕竟谁来徐州都得掌握徐州的家底。
而曹昂与班英的态度,让徐州的大小家族彻底放下心来,再加上骠骑将军府的萧规曹随,无为而治,整个徐州迅速安定。
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曹昂正在酝酿着一波大的风波,来彻底清洗这片土地上的污浊。
而何为污浊,不听话者,即是污浊也。
曹昂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骄傲,骄傲到内心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更何况世家豪强大族,所以曹昂每次的退让,都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反扑。
通过对档案的整理,班英对徐州的社会状况、人口、土地、税收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而看着班英对徐州情况的梳理,曹昂也彻底放下心来。
徐州相对三辅、豫州、兖州、冀州等地,算是较为偏远了,顶级的大家族并不多,影响力也没那么大。
曹昂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名士。
当然隐户问题,土地兼并问题哪都避免不了,不过徐州商业氛围浓厚,商旅众多,倒是增加税收的一个好目标。
在没有彻底掌握局面,拥有极大地把握的情况下,曹昂是绝不会动人口和土地这两条世家大族底线的。
针对某一个人,而不针对某一个阶级,这就是曹昂短期内的治政方针。
日子就这么过去,可没等曹昂过两天安心日子,又出问题了。
入了十一月,徐州下了一场大雪,等到雪停之后,曹昂便急着前往城外查访今年的雪量,防范可能出现的灾情。
可刚到西面的襄贲县(治今山东省兰陵县城南长城镇),便发现此地正在征募士兵。曹昂有些吃惊,他是有征兵的计划,也已经派人分赴琅琊、彭城、沛国等地征兵,可他不记得下令在东海征兵。
经询问曹昂这才得知,这是东海国在征募郡兵。
曹昂的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但他当时并未说什么,而是耐着性子查看完襄贲县的雪情,这才返回郯县。
回到郯县,曹昂就怒了,把班英、郭嘉和兵曹掾赵嵩三人全部唤来,挨个骂了一个遍。
曹昂不是一个喜欢发怒的人,这是曹昂第一次对班英、郭嘉二人动怒。
汉代的兵曹跟后来的兵部是两回事,怎么打仗是司马和诸参军的事,兵曹最重要的职责是征兵和输送士卒、粮马。
“东海国征募郡兵,你们为什么不知道?”
班英和郭嘉此时已经明白曹昂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唯有赵崇还后知后觉地说道:“主公,征募郡兵是东海国的事情,按制无需向州府禀报。”
州刺史六百石,太守、国相两千石,本身并非上下级,州刺史也管不了太守、国相的诸般行为。
所以众人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东海国的事情,并不觉得这事需要州府知道。
听到赵崇是话,曹昂更怒了。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为什么设置州牧,就是管着底下的各郡,各县。郡县做了什么,你们都应该知道,尤其是征兵这么大的事情。”
曹昂觉得,收权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曹昂发了一通火,最近一段时间的郁气终于排遣开来,再看向班英三人,整个人也平静起来。
“今日是我太激动了,不知者不怪,这是制度的问题,不过诸位以后要记得此事,下不为例!”
众人赶紧应诺。
送走众人,曹昂连夜写了一个章程,第二日一早,便召集众人和东海国上下官吏议事。
而事情经过昨夜的发酵,州府上下俱知曹昂发了火,连班英、郭嘉二人的面子也没给,因此流言疯起,说什么的都有。
身为故事主角的王锜已经知道他募兵一事惹怒了曹昂,只是他尚不明白自己错哪了。可这时候也没人指点迷津,只得硬着头皮去见曹昂。
众人到了之后,曹昂就将他连夜写的章程下发给众人。
“可能诸位到现在并不理解州牧的含义,我希望大家明白,州牧和州刺史的不同,州牧,就是徐州五郡国六十二县邑绝对的主官,对任何事情都有绝对的话语权,诸位能明白吗?”
众人皆是吃惊,细细看着曹昂写的章程,才明白曹昂的态度。
政治上,州府对各郡县进行考核,各郡国官吏的任免权,财权等俱受州府管理,郡国彻底成了州府的下级单位。
而军事上控制更严格,各郡拥有郡兵不得超过三千,由州府兵曹统一征募,郡都尉(中尉)受太守和州府双重管理,由州府任命。至于装备、训练、监察等也由州府统一管理。
看着这份章程,王锜终于明白自己错哪了。
徐州的军队姓曹,也只能姓曹。